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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茨。

邓布利多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看着不远处那只名为福克斯的凤凰出神的思考,手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发出了奇妙的节奏。

1988年的最后一天并不平静,斯莱特林圈子的纯血家族们久违的举行了一次宴会,这本不应该算是大事,但随着哈利·波特——这个击败伏地魔的救世主上学的日子逐渐临近,这帮前食死徒们却久违的正大光明聚在了一起,这么看,就无法让人掉以轻心了。

他派出了西弗勒斯·斯内普——在伏地魔一事上他最信任的人潜伏其中,去打探一些信息,若非如此,孤僻且不合群的魔药学教授也根本不会到那种地方去。

在斯内普眼里,嘈杂的环境和学校中吵闹的孩子们没有什么区别,都是让人头疼的蠢货,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去熬制一些魔药,最近在校外有大客户,每个月都有价值不菲的狼毒药剂订单,还有一些很偏门的魔药定制,即使以他的魔药水平也不得不认真对待——虽然钱财什么的,孑然一身的他并不渴求,但有机会精进自己魔药水平,这是不再研究黑魔法之后最感兴趣的事了。

当然,财富也能变成更多稀有的魔药材料,实现良好的循环。

食死徒,这个群体最开始并不十分邪恶,甚至还颇有理智,但随着伏地魔逐渐露出残忍暴虐的爪牙后,他们也就变成了一群残暴愚蠢的家伙。

邓布利多始终坚信伏地魔并未彻底死去,那个魔头在追求永生的道路上走的很远,但迄今为止,并没有实际的证据能证明伏地魔仍然存活或是有什么手段保证他活了下来。但邓布利多依旧坚信,很多蛛丝马迹也都能支持他的想法。

斯内普去了没多久就返回了,虽然他一回来就怒气冲冲的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但学校里的事没有什么能瞒得住邓布利多,邓布利多当时就去了斯内普的办公室去问询,这种情况太过罕见,魔药教授总是能很好的完成交给他的任务,不论是多么困难。

在吃了好半天闭门羹后,打开门的魔药教授不留余力的对年迈的巫师喷洒着毒液,极尽讽刺和挖苦,然而邓布利多却依旧笑眯眯的不为所动,从中拼凑出了事情的始末。

在觉得似乎已经宣泄够了情绪,或是觉得已经濒临老巫师忍耐的极限之后,斯内普终于停止了输出,长叹一口气之后,说道:

“对不起,我失败了,邓布利多,我不得不离开,我怕我再待下去恐怕会忍不住出手杀了她,她就像她父亲一样……狠毒、善于伪装,充满了诡计和狡诈。我不确定未来她来到霍格沃茨之后我能不能忍住。”

邓布利多走到斯内普的办公桌旁,靠了上去,和善的笑了笑,说道:

“恐怕你们之间有一些误会,我想你也听说了最近的传闻,西里斯·布莱克并非是背叛者,叛徒另有其人。”

“我听说了,不过,我想以你的脑子不会像巨怪那样简单,他在学校的时候就已经露出了他残暴的一面,我想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所以他做出这种事,我完全想象得到,那个邪恶的女孩,和那个布莱克家族的老东西,策划了这一切,要将他放出来!”

斯内普气势汹汹的说道,被怒火冲昏的脑海里也闪过希娅最后的话,但他坚信那是对方的伪装,是对方动摇他心神的言语,食死徒们经常这么做,这会打击敌人的信念,魔法也就变得虚弱不堪。

斯内普正视着邓布利多说道:

“那个女孩真的很可怕,我不知道黑魔王年轻时是什么样子,但我敢说她成长起来,绝对堪比黑魔王,你没见过她,你不知道她的伪装是多么天衣无缝,她举止优雅,仪态大方,能轻易博取人们的喜爱,蛇佬腔的传闻不是空穴来风,我想你应该明白,邓布利多,这不是私人恩怨。”

邓布利多还是一脸笑容,他丝毫没有因为斯内普的危言耸听而有丝毫反应,只是平静的说道:

“冷静,西弗勒斯,我知道的,我认识她比你想象的要久很多,你对她有很大的偏见,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冷静下来,休息休息吧,你回来的正好,今天家养小精灵们准备丰盛的食物,你中午就能吃到了。对了,不介意的话,不如你把这段记忆交给我?”

斯内普见邓布利多这样,虽然觉得目的没达到,不过也不再多嘴,老巫师和善归和善,但也不是他能指手画脚的,只得气势汹汹的从旁边拿出了一个试管,用魔杖从太阳穴处抽出了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丝状物体,装进了试管中,一扭身,就回到了办公桌后坐了起来。

“我想你该让我休息了,离开的时候带上大门。”斯内普毫不留情的下了逐客令,他脾气向来如此,从来就只有一个例外。

邓布利多回到了自己办公室,看了完整的记忆后,就坐到了现在。

原本以为只是因为两人因为斯内普态度引起来的矛盾,在完整的看了一遍后,邓布利多却并不这么认为,斯内普的观点很明确,正如他所说。

当然,私人恩怨也少不了,即使没有这些,他的脾气也不好。

而希娅那边,斯内普没能理解,邓布利多却看出来了,她所在意的事物,所以说,这才棘手。

希娅猜的没有错,邓布利多确实观察了希娅很久,当然,起初并不是他的本意。

在送小哈利去姨妈家的那天夜里,希娅就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那是一个聪明,重感情,魔法天赋极高的孩子,在美国从艾莉丝口中得到了希娅的线索后,他第一时间就找了过去,不过却没想到黑巫师已经在一年前被两个孩子杀死了。

他饶有兴致的看着希娅尽情的展露着智慧和魔法天赋,本以为对方会第一时间回伦敦,没想到却在这里住了下去。不仅是谋生,甚至是还很有计划的生活,他也就不再插手。

他当然发现了希娅身上的炼金术痕迹,那是他也会觉得极其复杂的程度,或许只有老朋友尼可·勒梅能够凭借经验才能干涉的玄奥魔法,但魔法这种事,在他看来,当事人才是了解最深刻的,在需要时,他会提供帮助就足够了。

他一有时间就会去爱尔兰,看着女孩的行事,看着她解决一件件难题,看着她教育莉娜……他当然也发现了希娅的一些小秘密,不过那在他心里无伤大雅,可以说,在这个世界上,他是第二了解希娅的人。

‘伏地魔真的那么可怕么?’

这个问题,邓布利多想直接回答希娅,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很多。

他和伏地魔,没有过太多正面交手的经历,伏地魔在畏惧着他,但是,他又何尝不是在警惕伏地魔?

魔法的对决,当然取决于魔法的水平,邓布利多的魔法水平要整体高于伏地魔,这毋庸置疑,但实际对决却绝没有那么简单。

魔法是心的力量,伏地魔残暴狠毒,他的黑魔法超凡绝伦,这是邓布利多难以企及的,邓布利多不是不会用黑魔法,但他没必要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他所擅长的是变形术,炼金术,黑魔法防御术,当然还有不如伏地魔,但远胜一般黑巫师的黑魔法。

伏地魔的魔法为了攻击,为了杀人,而邓布利多的魔法却是间接伤人,这正面对决起来本就弱上一筹,容错率也更低,再加上年纪差距导致的精力和反应力下滑,多种原因叠加,即使是邓布利多魔法水平高于伏地魔,但也几乎不可能正面将其拿下,最乐观的情况下就是不相上下、各回各家。

伏地魔畏惧邓布利多的实力,不愿承担任何失败的可能性。而邓布利多则是心里明白正面交手的后果,失败将是一场浩劫的开始。

如果真正交手后落败,哪怕是侥幸逃脱,但那失去的,就不止是几位战士那么简单了。

有无数处于中立自保的巫师们都会毅然决然倒向伏地魔,企图能在战后占一个好位置,无数麻瓜出身的巫师和麻瓜都会被更加肆虐的食死徒所杀害,更重要的是,霍格沃茨不再是一片净土,他的存在无法再保障霍格沃茨的安全。

现在来说,伏地魔若是没有死,那他是通过什么方式活下来的?

1981年邓布利多也到波特家的遗址去看过,那名为爱的力量守护了孩子免受伤害,索命咒弹了回去杀死了伏地魔自己,也给那个孩子留下了一道魔法也无法消去的永久伤疤,为他们两个勾连了命运的锁链。

所以早早就开始勾画这一切,不仅仅是为了能彻底除去伏地魔,更是给未来更多的可能性。

伏地魔一定会回来杀死哈利的,那时就可以先确认他的存活,露出马脚后就能顺着他现在的存在形式和找到线索,最终来找到他是用什么手段保证的不死。

邓布利多研究过许多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方式,但没见到他现在状态之前都无法确认。

在此之后才能破解他不死的秘密,才可以获得最终的胜利。

在这条路上,肯定会有无数牺牲者,甚至包括他自己,也已经做好了觉悟。

但是……

‘伏地魔真的那么可怕么?’

操控、利用、算计,真的值得么?在这件事上,他是否又迈出了曾经给自己划下的牢笼?这是必然的,因为只要去做事,那就是自己的痕迹,更何况是这种全心全意去谋划的事。秘密主义,老谋深算,这才是他邓布利多的本性,从年少时就一直被压抑的本性。

但……独木难支、后继无人。

邓布利多不是没有想过找到一个人培养一下接替自己,可是一来他并不想让一个无辜的孩子接受这样的责任,这些本该由他们这些大人所该肩负的责任,哈利是不得不去成长,不得不去面对,邓布利多可以不去培养他,但他终究还是会面对伏地魔。二来则是……恐怕也没有人能够接替自己顶住伏地魔,亦或是成为魔法世界新的道标。

而希娅的出现却给了他新的选择,魔法天赋,心性,还有和哈利的关系,都值得他去重点关注,不说接替自己去对抗伏地魔,至少不会让她未来走上黑魔法的邪道,成为下一个伏地魔。

而他现在也发现这个女孩和他们最不一样的地方了,一直以来的疑惑有了答案。

希娅的思维逻辑和他们截然不同,她的善良却是出于她本心固执的认定,正如希娅所诘问斯内普的问题,如果是巫师社会的人,不会那么问。

斯内普为他曾经的罪行忏悔过么?

邓布利多心里清楚,在刚刚投诚过来那几年,肯定没有,一丁半点都没有,他所在意的仅仅是那一个人。

但随着在霍格沃茨平和的生活了几年,又刻意远离了黑魔法之后,他的心性有了很大的改善,或许在思念和懊悔中,他也产生过一些同理心。

西弗勒斯·斯内普的悲剧,是原生家庭环境、当时社会风气、周围圈子的影响、自身的性格等等原因共同叠加起来的,并非是天生邪恶,邓布利多从不相信天生邪恶,甚至对伏地魔都不认为如此。

希娅质问的有道理么?只能说有,也没有。

的确,不曾表示过忏悔的斯内普不可信,这是看起来理所当然的,他有好好对待教授这份职业么?好像也很难说,或许在他的能力范围内,已经做的很好了,和人打交道一直就不是他所擅长的事,他奉行精英主义,极度厌蠢,缺乏耐心。

然而,魔法是来源于心的力量,心是无法欺骗魔法的,而西弗勒斯·斯内普从黑暗中爬了出来,因为他意识到了爱的力量,这份爱,是对死去莉莉的爱,并非是对莉莉·波特(伊万斯)那个具体的人,而是他心中的那个已经死去的莉莉,那个他所错过的一个可能性,一盏光,一个与这个世界相交的锚点。

在这份心没有改变之前,西弗勒斯·斯内普就是在对抗伏地魔一事上最为可信的助力。

可是希娅呢?她值得去信任么?

为什么邓布利多迟迟没有在西里斯一事上发力,纵使是现在他已经倾向于西里斯的无辜?一是因为判断现在并不是需要他的时候,而二是……他也还在观望。

当时詹姆和莉莉死的时候,他心里的确不信任西里斯,不仅是他,凤凰社里除了艾莉丝没有一个人保证说信任他,他那骨子里带着和他族人一样甚至更甚的偏执、癫狂、傲慢,再加上他独有的莽撞,成为叛徒似乎也并不意外。

而希娅呢?来源于布莱克和斯莱特林的血脉给她多少带来了同样的气质……却又似乎并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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