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德里克山谷下着很大的雪,似乎也是在为这出悲剧而哀悼。
“我想……我想先去看看他们曾经的住所……”哈利声音有点哽咽,但还是故作坚强的说道。
卢平和希娅默不作声的带路。
在海格从废墟之中把小哈利抱走了整整八年后,这个地方再次迎回了自己的主人。只是树篱已经长得乱七八糟,瓦砾埋藏在齐腰深的荒草间。
房子的大部分还立在那里,完全覆在深黑的常春藤和积雪之下,但顶层房间的右侧被炸毁了,想必那就是无往不利的杀戮咒弹回的地方。
卢平和希娅沉默地站在门口看着这座废墟。
哈利情不自禁的抚上了那院门,一块木牌从他们前面的地上升起,从杂乱的荨麻和野草中钻出,就像某种奇异的、迅速长大的花朵。
牌子上的金字写道:
‘1981年10月31日,莉莉和詹姆·波特在这里牺牲,他们的儿子哈利是唯一一位中了杀戮咒而幸存的巫师。这所麻瓜看不见的房屋被原样保留,以此废墟纪念波特夫妇,并警示造成他们家破人亡的暴力。’
在这些工整的字迹旁边,写满了各种题字,都是来瞻仰“大难不死的男孩”死里逃生之处的巫师写上去的。有的只是用永不褪色的墨水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有的在木牌上刻下了名字的首字母,还有的写了留言,内容大致相同。
‘祝你好运,哈利,无论你在哪里。’
‘希望你能读到,哈利,我们都支持你!’
‘哈利·波特万岁。’
“他们不该写在这里的。”卢平气愤的抽出了魔杖,想要消除这些魔法涂鸦。
“别这样,莱姆斯……我觉得没什么……”哈利急忙拦住卢平,眼泪早已经让他的眼镜上蒙上了一层雾气,他吸了吸鼻涕,这才说道:“对不起,只是我觉得这样……感觉爸爸和妈妈没有被人忘记……”
“听哈利的吧。”希娅也不喜欢这样的涂鸦,但作为直接相关者的哈利既然已经开口,那就这样吧,更何况他们也无法阻拦之后的人再写上去。
几人默契的都没有提出进去看看的话,待到情绪平复了一些之后,卢平强忍着悲痛在和哈利讲着曾经这里发生的趣事,讲着他的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而希娅则看向一旁,上一次来在这里时,这个位置站的是艾莉丝……院子中左手边的围栏下,曾经是莉莉带她玩水的地方,那个槲寄生长出窗户的屋子,是曾经她把哈利逗哭的地方,右手边的那个柱子,是詹姆和西里斯像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打闹的位置。
除去他们和伏地魔命运的纠缠,这仅仅是一家普通的人而已,或许波特家应该庆幸,在世上无数家破人亡的惨剧面前,他们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被人纪念。
甚至在伏地魔所毁灭的家庭里,波特家也并不特殊。每个死去的人,都是谁的父母,谁的儿女,谁的夫妻。
魔法王国应该是充满了希望与欢笑的乌托邦,是奇迹的代名词,这才对得起魔法这个词。
希娅不知为何冒出这样的念头,或许这是一直埋藏于心底的愿望,但随着手中的力量一点点增强,她又敢于想一些不切实际的梦了。
消灭伏地魔之后,这个巫师社会能有什么本质上的改变么?
翻倒巷生存的贫民还是那样苟且求活,甚至是失去了伏地魔这个翻身的希望。纯血还是掌握着庞大的社会资源,即使伏地魔让他们伤筋动骨,但也只会失去短期的利益。更何况,还会有新的家族,新的纯血,新的阶级。
美国没有伏地魔,那他们的巫师过上了乌托邦一般的生活么?
摇了摇头,希娅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们要去看看他们么?”看到希娅这边回神,卢平说道:“詹姆和莉莉。”
“嗯。”
“好的。”
两人都明白了卢平的意思。
走到教堂后面,推开墓地入口的一扇窄门,三人走了进去,却看到这里有一个老妇人静静地伫立在坟墓前,像是一座石雕一般。
没有打扰她缅怀逝者,也不想招惹是非,希娅三人安静的绕过了她,寻找波特家的坟墓。
希娅眼尖的瞥见,那老妇人面前的坟墓上刻着坎德拉·邓布利多,生卒日期底下是女儿阿利安娜。还有一句格言:珍宝在何处,心也在何处。
希娅心里一突,那个名为坎德拉·邓布利多的生卒年月看起来是邓布利多校长的父辈,而那个女孩仅比校长小一些,但还没有到毕业的年纪就去世了。
不过暂时对老巫师的家事没什么兴趣,希娅也加入了找波特家墓地的行列。
因为雪还一直在下,这项工作进行的并不顺利,新雪让碑刻上的字迹并不是那么清楚,而西方流行平躺在地上的碑刻,这也得让几人不得不先将上面的积雪扫清,出于对逝者的尊重,也因为和哈利保持一致,希娅和卢平同样没有使用魔法。
希娅看到了艾博家的墓地,这个纯血二十八家之一的家族也是世居此地,还看到了赖特家的墓,中世纪的鲍曼·赖特在戈德里克山谷做出了第一颗金色飞贼,不知道还是否有家族成员存活至今。
一个古老的墓碑引起了希娅的注意,石碑风化的很厉害,几乎看不清上面的字。
“伊格诺图斯·佩弗利尔……”希娅情不自禁的读出声来,这个名字原本应该是很陌生的,但前不久莉娜提出最好在她们的书中加入巫师孩子们所读的故事介绍,来方便孩子们有更多的共同话题,所以希娅对这个名字非常有印象……
并非是故事中直接提到了三兄弟即是佩弗利尔三兄弟,而是有人将他们对应了起来。因为看起来像是古董传说的内容,而且老魔杖又是鼎鼎大名,所以希娅在图书馆中查阅了资料,看到了这么个说法。
在诗翁彼豆的《三兄弟的传说》中的三兄弟中,伊格诺图斯·佩弗利尔所对应的老三是最聪明的那个,用隐身衣躲过了死神的索命,并最终坦然接受死亡,就像是《三只小猪》的魔法版本一样的故事,没想到却实实在在出现在了眼前。
希娅摩挲着墓碑上的一个符号,三角形中一个圆形,正中间一条直线……这个标志,就是三兄弟和佩弗利尔三兄弟对应的“证据”。
“孩子,你也知道这个符号么?”宛若鬼魅的声音从耳畔响起,希娅吓了一跳,急忙回身去看声音的所在。
《魔法史》中提到,戈德里克山谷的墓园里经常闹鬼。但不知何时走到了这边的所幸不是鬼,而是刚刚那个老妇人。
希娅仔细打量对方,老妇人真的已经很老很老了,脸大半被围巾裹住,露出来的额头和眼睛上的皱纹多的让人害怕,身体也佝偻的不像话,整体看起来比瘦小的哈利都不高。魔法的波动在她身上浮现,希娅分辨出那是保温的魔法,对方毫无疑问也是一个巫师。
“偶然看见过,是死亡圣器么?”希娅稍稍的退了两步,和这个老妇人保持了一定的距离,这种看起来很怪的老巫婆总让希娅心里有点抵触。
“是的……曾经很多人都想追寻这种传说中的力量,也因此有了无数的悲剧。”老妇人点了点头,随即说道:“跟我来吧,我知道你们在找谁。”
随后径直的走开了。
看着她向哈利的方向走去,希娅不敢大意,急忙跟上。
心里倒是记下了这个照进现实的传说,死亡圣器……和伏地魔的魂器会不会也有关系?这种强大的魔法力量可不像是追求力量的人会视而不见的。
老妇人走到一个墓碑前站定,说道:“就是这里,你把他们两个叫过来吧,别再打扰其他的亡灵了。”
墓碑其实与邓布利多家族的只隔了两排,或许刚才是因为刻意先躲开这个老妇人,所以没有优先找这一片,也或许是大雪,让白色大理石的墓碑没有那么显眼。
墓碑或许是比较新,所以铭文十分清晰:
‘詹姆·波特,生于1960年3月27日,卒于1981年10月31日’
‘莉莉·波特,生于1960年1月30日,卒于1981年10月31日’
‘最后一个要消灭的敌人是死亡’
地上有一些鲜花,希娅认出,其中还没被雪覆盖的一束和刚刚邓布利多家的一样,毫无疑问,正是老妇人带来的。
“谢谢您,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希娅行了一礼,心中戒备之意更甚,他们可从来没有表露过身份。
“巴沙特女士?没想到是您!”卢平惊讶的声音响起,只见他带着哈利快步走了过来。
“你是……小卢平吧?真是好久不见了,我刚刚差点没有敢认。”老妇人抬头和卢平说着话,露出了围巾下笑容和蔼的脸庞。
卢平不敢怠慢,急忙弯下腰和对方说话,还不忘介绍道:“这是阿尔特弥希娅·布莱克,西里斯的女儿,而这是哈利·波特,詹姆的儿子,我带孩子们来看看詹姆和莉莉。”
先将两个小辈的名字和身份告诉长者,这才向两个孩子介绍道:“这位是巴希达·巴沙特女士,《魔法史》的作者,希娅,你经常会说起的巴沙特女士就是这位。”
希娅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小老太太,完全没想过这种人物能这样遇见,急忙说道:“您好,巴沙特女士,久仰大名!我一直期盼着和您的见面!”
“哈哈,小布莱克,看来是我猜对了,你和你的父母长得真像……他们都见过我,我也见过你几次,不过好像不巧你都睡着了。”
“您好,女士,我是哈利。”见到卢平和希娅是这样的反应,哈利哪里不知道这个老太太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有些拘谨的打着招呼。
“哦,你好,小哈利,你一进来我就认出你了,你和你的父母长得真像,尤其你的眼睛,和丽塔一样……”
“是莉莉。”卢平在旁边小声提示道。
“哦,抱歉,小波特,我的年纪实在太大了,有些糊涂了。”巴沙特面露难色的说着:“我今天本来是给你父母来扫墓的,我记得他们是一个节日去世的,却记成了圣诞节。”
她仿佛打开了话匣子,一直说着:
“你一岁的生日的时候,本来莉莉说就举办一个小型的茶会,还邀请了我参加,不过那会小波特和小布莱克一直闹着要办大一点去庆祝。那太远了,我就没过去,那天晚上我去你们家听说你们还遭到了袭击。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你的父母……”
“詹姆和西里斯那次决定确实十分莽撞……”卢平应和道,心绪也回到了当时,他没有第一时间在现场,因为他清楚的知道他被防备了,所以进行了避嫌,但遭遇袭击的第一时间他也赶赴了战场。
“那是我目前唯一一次见到伏地魔,那种感觉真的是……记忆深刻。”希娅也回想起曾经,不仅是伏地魔,更是那一段时期的窒息感。
“好在这一切都结束了。”巴沙特这个见了太多生离死别的老妇人叹了口气,说道:“小亨利,好好看看你的父母吧,他们即使是在我这漫长的一生中,也是印象深刻的好人。”
亨利是哈利的曾祖父,他的家人常称呼他为‘哈利’,詹姆和莉莉之所以给哈利取了哈利这个名字,或许也有这个原因在其中。希娅读过《纯血统名录》,知道这么一位或许和邓布利多差不多大的波特家先祖。
这明显是老太太的脑子又出现了混乱,不过倒没人再提醒她,况且即使哈利的曾祖父,在她面前也可以用‘小’来形容……
“感谢您来看望我的父母,我想他们也会很荣幸的。”哈利虽然被叫错了名字,但也十分真诚的感谢着这位慈祥的老奶奶。
“看看他们吧,不过也不要太伤心,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了,活下来的人更应该向前看,我想这也是詹姆和莉莉的愿望。”巴沙特女士说道:“好好的活着,才是对他们最好的纪念。我等等你们吧,过会来我家坐坐,我给你们些圣诞礼物,难得有小孩子,也让我的家里有点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