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边水榭,早已备好了茶水糕点。
蔺洵和傅玉二人在茶案旁面对面坐下。
傅玉恭维的沏茶,“这是我父亲前几日新得的顾渚紫笋,还请摄政王品鉴。”
蔺洵拿起茶杯送到嘴边抿了一口,点头:“色泽清透,鲜醇回甘,不错,确属茶中佳品。”
而后放下茶杯,蔺洵审视一眼傅玉,问,“傅三公子留本王,想必也不是品茶那么简单吧?”
又却看向慕笙笙玩耍方向,“怎么,想留的人是本王那义妹,并非本王?”
傅玉收了笑容,挠了挠头,“什么都瞒不过殿下,的确是因为县主……此番婚约解除,在下恐怕再无机会与县主见面,于心不舍,所以便想留着县主,多看几眼。”
蔺洵面上波澜不惊,话语里全是试探。
“你既对本王那义妹有意,今日她要退婚,你怎也不稍微挽留?倒还帮着她说话,助她一臂之力?”
傅玉叹息一声,语气万分无奈,说道:“主母所作所为已经让县主如此不满,在下知道退婚是必然,毫无挽回的余地,也不好再多做无谓的挣扎,引得县主更加反感,今后恐怕朋友都没得做了……”
说完,他抬眸看向蔺洵,语气很是古怪,“依殿下来看,在下与县主还有机会吗?”
你还想有机会?
蔺洵冷哼,“据本王所知,本王那义妹已经有了心上人,她对那人痴心一片,爱慕至极,满心满眼只有那人,根本容不下旁的什么人。傅三公子应该是没机会了。”
傅玉皱起眉,故作疑惑的看向蔺洵,连连追问,“是吗,县主有心上人?不知那人是谁,傅某可曾听说过么?”
蔺洵喝了一口茶,继续道:“总之,傅三公子倒不如体面一些,早日打消那些痴心妄想的念头,如果让本王知晓你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来,本王会让你死得很难看。”
傅玉镇定如常,并未受到恐吓。
只是提出质疑,“傅某怎舍得伤害县主,我也只是好奇,据我所知,县主长这么大足不出户,几乎都没见过外男,怎突然这么快就有了心上人,还如此死心塌地,莫不是她心思单纯,被什么歹人诓骗了吧?”
傅玉眯着眼看着蔺洵,似乎话中有话,“殿下既然作为兄长,还是仔细为她把把关为好,可千万别让她上当受骗,到时候身心俱损。”
这口口声声,不就是在说蔺洵就是那个歹人,故意诱骗人家心思纯洁的小姑娘?
顿了顿,傅玉又追问,“还是说,是县主自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蓄意接近那人?”
她一个将死之人能有什么目的?
意识到傅玉在明知故问,故意挑拨。
蔺洵声音冷了下来,“这就不必傅三公子费心了。”
蔺洵不客气的回敬,“本王那义妹执意退婚,算起来也是她有负于你,本王正在思量,不如就让陛下给三公子指一门婚事,当作补偿。
“本王知道不少京城里的大家闺秀,还待字闺中,个个都是有才有貌,秀外慧中,不如你就挑一个,让陛下给你赐婚,如何?”
傅玉脸色发黑,又是这招,又是这招。
这蔺洵就不会别的了吗?
慕笙笙又怎是旁的那些女子能够相提并论的?
他拒绝道:“不必劳烦殿下,这婚事刚退,傅某这么快又谈婚论嫁,岂不是太对不起县主,让她寒心。”
这边水榭之内,两个男人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剑拔弩张。
另一边,苏韵儿领着慕笙笙,正在府上四处走走看看。
“二少夫人……”
慕笙笙正要说话,苏韵儿却将她打断,“县主叫我韵儿即可,不必如此生疏。”
慕笙笙想了想道:“你比我年长,若不嫌弃,笙笙便唤你一声姐姐吧。”
苏韵儿乐意点头。
其实慕笙笙一直都对苏韵儿有所歉疚,当即说道:“苏姐姐如今被逼至此,说到底都是被笙笙拖累,以后,就当是笙笙欠你一个人情,不论你有什么要求,尽可开口就是,笙笙必定在所不辞!”
苏韵儿笑了笑,“县主言重,韵儿并未被逼,都是心甘情愿的,更何况摄政王已经给了足够的补偿,三年后韵儿孝期一满离开国公府,那些财产也足够韵儿一生无忧了。”
慕笙笙可不管,“他给的是他给的,我这么允诺我的一番心意,苏姐姐就不必推辞了。”
苏韵儿想了想,说不定今后用得上呢。
也只得应下,“那好,韵儿记住了,今后若有需要,必定登门造访。”
两人一拍即合。
几番对话下来,都觉得对方比想象中还要好相处,很快就都以姐妹相称,聊得很是投缘。
慕笙笙走了没多久,腿脚累乏。
苏韵儿便带她找了个亭子,两人坐下,一边喝茶吃点心,一边慢慢说话。
因为慕笙笙怕见风,亭子周围都是有纱帘和竹席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经过了解,慕笙笙才知道,苏韵儿是苏家不受宠的庶女,还有姨娘和弟弟。
她当初被父亲送进宫里本来是去做宫女的,却因为长得太过惹眼,被太皇太后看上,仔细调教了一番,送到摄政王府去勾引摄政王。
苏韵儿到了摄政王府,打听到先前企图勾引摄政王的女子下场多惨。
她怕死得很,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安安分分的,倒是过了几个月,摄政王都把她的存在忘记了。
目前状况苏韵儿还是很满意,她有银子,有镇国公府二少夫人的身份,姨母日子过得好了许多,弟弟也有钱看病了。
只等三年后她离开镇国公府,便可以带着姨母和弟弟过上好日子。
慕笙笙其实更怕死。
苏韵儿不敢动的男人,慕笙笙敢动。
完全是因为当时命都快没了,就算再害怕,也只能迎难而上。
只是苏韵儿不知想到什么,又皱着眉,略显愁苦。
慕笙笙察觉出来,便追问,“姐姐可是有何难处?”
苏韵儿展颜笑了笑,“没事。”
随后有意的转移话题,询问:“听闻如今摄政王与县主结义兄妹了。”
当初苏韵儿还以为,慕笙笙会就那么一直留在摄政王府,或许给摄政王做个侍妾,又或许连个名分也没有,就做了摄政王的女人。
如今看来,短短一个多月时间,摄政王煞费苦心,筹谋划策。
又是以兄妹的幌子澄清谣言,又是册封县主做高慕笙笙的身份,如今又亲自带着慕笙笙上门来退婚……
莫不是存着要娶慕笙笙为摄政王妃的心思?
慕笙笙并未打算隐瞒,如实告知:“笙笙一心爱慕摄政王,可姐姐也知道,摄政王生性冷情寡淡,对笙笙丝毫不感兴趣,只勉强接纳笙笙做他的义妹。”
苏韵儿想笑:傻妹子,摄政王对她那才叫不感兴趣好吗?对你不知道多感兴趣。
二人正说着话,一名年轻妇人带着一帮子人,风风火火穿过水廊,掀开纱帘竹席,直杀进亭子里。
一看就是来找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