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笙笙愣愣站在原地,看着父亲的背影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宫墙尽头。
她憋了半晌,终于还是没忍住,扑进蔺洵怀里,泪水夺眶而出。
蔺洵将她整个搂入怀里,感觉到她抽涕颤抖的身子,心疼不已,轻声安慰:“岳父身经百战,经验颇丰,而且,本王已经将手底下最精锐的部队全权交由他指挥,想必打赢蔺潇那点叛军,不成问题,不日便能大获全胜,凯旋而归,你不必太过忧心。”
他找出手帕,帮慕笙笙擦眼泪,瞧着她有些累乏,道:“走吧,我先送你回府歇息,随后还要去处理军务,做好部署,为岳父免除后顾之忧。”
慕笙笙点头,叫上苏韵儿,几人一起先行回府。
马车上,慕笙笙依靠在蔺洵怀里,若有所思,愁眉不展。
蔺洵沉默许久,终是开口,有些自责的,道:“笙笙,你会不会怪我自私?此番原本应该由我亲自领兵的,可是……
他垂目,轻抚她的脸,“我舍不下你,才会让岳父替我扛上重担,以身犯险……”
他是真的难以割舍。
慕笙笙这身子,本来就不能保证顺利产子,生产时还不知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他怕一走,便是永别,再也见不到她。
那种害怕深入骨髓,光是想一想都能让人绝望。
慕笙笙抬眸看他,“殿下说什么胡话?若是此番出征的是你,笙笙也一样会如此担心的。
“想必爹爹这么做,是权衡利弊之后,觉得殿下更应该留在京城,才能护得住我和孩子,还望殿下别让爹爹失望。”
她这么短时间就想得通透,蔺洵心里欣慰了一些。
慕笙笙反过来安慰他,“殿下不必担心笙笙,笙笙只是需要时间缓一缓。”
“如此便好。”
蔺洵亲自将慕笙笙送回王府,又叮嘱了几句,才匆匆离去。
慕笙笙和苏韵儿相互搀扶着。
苏韵儿犹豫再三,还是拉着慕笙笙,说道:“王妃,我想明日便带着姨娘和弟弟离开京城,前往安阳。”
“为何?可是这王府住得不顺心?”
爹爹刚离开,怎么苏韵儿也想走。
苏韵儿叹息,“太皇太后说的对,我住在王府名不正言不顺的,招外头非议,都还以为我是冲着摄政王来的……”
慕笙笙不屑,“你别管他们如何说,我知道你没那个意思就行了,你现在怀着身孕,而且你弟弟的病也还没养好,让我如何安心就这么放你走?”
比起这个,苏韵儿其实更担心皇帝会利用她,伤害慕笙笙。
她还是趁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为好。
慕笙笙试图挽留,苏韵儿很是决绝,“王妃不必劝,韵儿心意已决,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明日便启程。”
她执意要走,慕笙笙总不能把人扣下吧?
只好长叹一声,道:“那我派人送你们去南阳吧?”
苏韵儿拒绝,“不必如此大张旗鼓,我不想让人知道我的去向,还望王妃今后能替我保密。”
或许,她不会去南阳,而是去到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慕笙笙想了想,也只好应下,随后回去帮着她一起收拾东西。
当天晚上,蔺洵回来。
刚推门进去,慕笙笙便窜出来,扑进他怀里,娇声唤他,“殿下你回来了……”
蔺洵怕撞到她肚子,往后缩了缩,只是轻轻捏着她的肩,垂眸看她,“怎么还没睡。”
这个时间,她应该已经睡下了。
慕笙笙撇着嘴,抬头看向蔺洵,“殿下怎么不告诉笙笙,今日也是你的生辰?”
慕笙笙刚刚才知道,原来蔺洵跟皇帝生辰是在同一天。
今日他们一早就进宫去了,然后收到消息边关告急,一直到晚上,蔺洵生辰都快结束了,慕笙笙才从那里知道这件事。
蔺洵眸底一缕异样闪过,而后风轻云淡回答,“本王不过生辰。”
因为天生异象那件事,太皇太后从小不许他过生辰,一开始他都不知道自己生辰是哪一天,直到他八岁的时候蔺珩出生,才听人提起。
不过,这么多年没有过什么生辰,蔺洵早就已经习惯了。
慕笙笙有些自责,“现在时辰已晚,笙笙也来不及再给殿下准备生辰礼了,这可如何是好。”
“不必了。”
“那怎么行!”堂堂摄政王的生辰,不说像皇帝那样大摆宫宴吧,怎么能过都不过。
慕笙笙转了转眼珠子,而后想到道:“不如这样,笙笙为殿下奏琴一曲,就当做是为殿下庆生的一番心意!”
蔺洵无奈点头,“好。”
大晚上的,慕笙笙兴致勃勃,就让紫苏赶紧取她的瑶琴出来摆设好。
慕笙笙因为身子不好,极少弹琴,成亲这么久,蔺洵听过的次数也就一两回。
她弹的是一首《长相思》,听起来不怎么熟练,却又音色很准,像是照搬琴谱,缺乏感情,先前经过苏韵儿指点,明显已经好许多。
不过,蔺洵弹琴还不如她呢,哪里敢挑三拣四。
弹完一曲,慕笙笙抱着蔺洵的胳膊,问他,“殿下还想听什么?”
蔺洵怕她累,“时辰不早了,你今日奔波一日也累了,早些歇息,改日再弹吧。”
而后便将她抱起,来到床边。
“本王先去沐浴。”
安置好慕笙笙之后,蔺洵起身去了浴房。
等他沐浴完回来,慕笙笙早就睡熟过去。
蔺洵没吵醒她,只是将她轻轻揽入怀里,脸贴在她的脑袋,相拥而眠。
这一刻的平静,是慕平川这个父亲不辞辛苦给他们夫妻换来的。
因为父亲出征,慕笙笙情绪不稳定,担忧挂念,晚上噩梦连连,加之怀孕的各种不适症状,一晚上惊醒好几回。
蔺洵也睡得浅,每每察觉她惊醒,便在旁悉心安抚,“别怕,夫君一直在。”
慕笙笙抽泣着,嘴里还在呢喃梦呓,“夫君不要离开笙笙……”
“嗯,夫君哪里也不去,就陪着笙笙。”
许是他的安抚有效果,慕笙笙很快又安然睡去。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苏韵儿已经启程离开王府,只给慕笙笙留了一封信,感谢她最近的照顾,等安顿好了会再让人给她送信来。
三日后,封后大典那天,太皇太后点名要让慕笙笙前去为皇后授冠,希望能沾沾喜气,让皇后早日怀上龙种。
一早起来,蔺洵带着慕笙笙一起进宫,参加封后大典。
慕笙笙也没想到,皇帝及冠礼加上皇后册封大典会如此隆重,普天同庆,万邦来朝。
都让慕笙笙不禁暗暗惊叹,难怪她们后宫为了皇后的位置争得头破血流的呢,这换谁,谁不想?
慕笙笙又忍不住偷瞄旁边蔺洵。
若是蔺洵当真篡位成功,会让她这个短命鬼当皇后么?
他做了皇帝,会不会也跟蔺珩一样,有三宫六院,嫔妃无数,每晚身边都是不同的人?
这样一想,还是现在这样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