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它!”
唯一还保持镇定的斗士发出了一声嘶吼。
离魔兽最近的斗士死命抓住了铁链,但巨大的力量让他完全无法稳住身形,整个人被拖得在地上滑行。
眼看着魔兽失控,斗士们来不及思考,慌乱地逃出了洞穴。
洞穴里只剩下一个人。
光头男子瘫坐在地上,裤子被浸湿了一大片,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见、见鬼……”
他试图站起来,但双腿已经不听使唤,像两根软绳一样几次将他重新摔回到地上。
最终,他只能狼狈地趴在地上,一点点向洞外爬去。
就在这时,他看见了尤安。
尤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似乎比刚才的位置又向前挪了几步。
但他并未靠近疯女人,而是缓缓朝洞穴更深处走去。
他的脚下,有一把破损的鹤嘴锄,是奴隶们遗弃的工具。尤安弯下腰,将它捡了起来。
那双瘦弱得仿佛随时会折断的手臂竟然举起了鹤嘴锄,这一幕显得诡异又荒谬。
尤安抬起鹤嘴锄,猛地砸向洞壁。
光头男子站在原地愣住了。他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场荒唐的闹剧——尤安突然站起来、魔兽冲出洞穴,而尤安站起后的第一件事竟然是挥动鹤嘴锄。
更让他觉得滑稽的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尿湿了裤子,是在魔兽冲过来的瞬间,还是在与尤安对视的那一刹那?
鹤嘴锄重重砸入洞壁,崩出拳头大小的石块,泥土簌簌而落。
这种动作甚至让人感到一种奇异的快感。
尤安握紧鹤嘴锄,又一次将它举过头顶,随后狠狠砸下。
起初,他连举起这把破旧工具都显得吃力,而现在,尤安已经挥动得越来越熟练。
这种单纯的体力劳动,尤安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了。
身为皇帝时,他只需念几句魔法咒语,就能完成堪称奇迹的壮举。
即便不用魔法,他也有无数的手下为他效劳。
而如今,他手中仅有一把破旧的鹤嘴锄。
“砰!”
鹤嘴锄砸中了藏在泥土里的石头,震动让尤安的手臂一阵酥麻。
但这也证明,他的身体已然恢复到可以挥出强劲力量的程度。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种单纯的体力劳动竟然对尤安的身体起到了恢复作用。
通常来说,扩展洞穴的劳动对一个九岁左右的孩子而言是不可承受的。
这些鹤嘴锄对成年人来说都显得笨重,而奴隶们又没有足够的食物补充体力。
在这样的环境下,肌肉不仅不会增强,反而会逐渐崩溃。
然而,尤安的身体并非普通的血肉之躯,而是由魔力构成的。
魔力支撑着他的身体,同时也维持着他的生命。
尤安身体的虚弱,反而意味着只需要少量的魔力便能修复他的损伤。
魔力不断修复着他在过度劳动中受损的肌肉,而尤安的身体又会自发地吸收周围环境中的魔力补充自己。
就这样,尤安的身体在一次次破坏与修复之间,渐渐恢复了生机。
‘在这段时间里,我的身体能力提升了不少。’
尤安暗自感慨着。如果他的身体一开始并不虚弱,或者他的魔力吸收能力早已达到饱和,那么这样的飞速提升根本不会发生。
尽管周围的人还未察觉,但尤安的身体,的确比刚来到这里时强健了许多。
而尤安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最初的念头——“就这样死去”。
‘在魔力彻底耗尽之前,我的身体会不断修复。如果我只是等待死亡,不知道还需要耗费多久的时间。’
他环顾四周,心里清楚,这片区域的魔力浓度高得异乎寻常。事实上,不仅仅是这里,整个斗技场的地下都被浓厚的魔力笼罩着。
魔力自然汇聚并不少见,但这次的情况却截然不同。
这里的魔力带着一股不洁之感,充满了血腥与疯狂的气息。这并不奇怪,因为这片区域曾经是塔尔特神殿的遗址。
不过让尤安在意的是,即便经历了漫长的岁月,这里的魔力浓度依旧没有显着减弱。
‘虽然现在来说,这对我没什么坏处。’
尤安这样想着,动作却突然停了下来。
“没什么坏处?”他对自己提出了质疑。
显然,这样的环境与他的目的背道而驰。他的目标依然没有改变——他想死。
可是,他现在却开始动起来了,吃饭、劳动、恢复身体……
这些行为与一个决心赴死的人格格不入。
尤安强迫自己将这些复杂的念头抛诸脑后,只是机械地重复着那些动作,仿佛无意识一般。
‘皇帝已经死了,皇帝已经死了……’
他在心中反复默念,逼迫自己牢记。皇帝已经死了,现在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九岁的男孩,一个卑微的奴隶。
反正,在这样的环境下,一个孩子不可能活太久。
也许他会被魔兽撕成碎片,也许会死于毒打,或者最终被拖进斗技场惨死。
无论哪种方式,他都会坦然迎接即将到来的剑刃,毫不挣扎。
不知不觉间,十天过去了。
尤安的四肢虽然依旧纤细,但开始隐隐显露出一些肌肉的轮廓。
虽然他的外貌仍然像是一个虚弱的孩子,但却不再像最初那样随时会断气。
然而,这样的变化让那些曾经嘲笑和轻视他的奴隶们感到惊愕不已。
一个九岁的孩子,竟然能成为一个合格的劳动力,甚至比某些偷懒或笨拙的奴隶表现得更好。
最初见到尤安时,所有人都觉得他不过是“一具花钱买来的尸体”。而现在,尤安的声望已经截然不同。
甚至,就连当初决定买下尤安的看守,也对他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看守注视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奇异的期待。
不过,变化最显着的,还是疯女人。
她对尤安每天的变化表现出一种近乎狂热的欣喜。
看到尤安的身体开始变得结实,她忍不住掐着他身上的肌肉,一脸新奇地感叹不已。夜晚,她更是将尤安紧紧搂在怀里,寸步不离。
尤安对“被照顾”这个概念感到陌生,甚至有些抗拒,但奇怪的是,他并不完全讨厌这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