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愿,今天有没有和胡同里的小伙伴一起玩啊?”侯素娥下班回到家,停好车后,温柔地蹲下身,看着许愿的眼睛问道。然而,看到许愿轻轻摇头的瞬间,她忍不住叹了口气,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倔强,总是独来独往呢。尽管心中有些担忧,但侯素娥还是微笑着牵起许愿的手,一同走进院子。
“爸,你晚上要吃什么,咦,这不是全聚德的烤鸭吗,这东西……”侯素娥走进屋内,一眼就看到桌上摆放的东西,刚伸出手想要拿起来仔细看看,突然,一旁枯坐许久的破烂侯猛地按住了她的手。“爸,你怎么了?”侯素娥吃痛,忍不住轻呼一声,不满地瞪了父亲一眼,这才注意到他的神态有些异样。她小心翼翼地看着破烂侯,关切地问道:“爸,出什么事了?”
破烂侯缓缓松开手,脸上露出一丝愧疚,连忙向女儿道歉:“素娥,刚才没抓疼你吧?”侯素娥揉了揉被抓疼的手腕,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没事儿,爸,这烤鸭应该不是你买的吧?”破烂侯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反而神色凝重地反问:“你觉得裴行远这个人怎么样?不用急着回答,好好想一想!”
“你说裴哥儿啊……”侯素娥闻言,轻轻坐了下来,手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在父亲的注视下,她轻声说道:“他是个很神秘的人呢,小小年纪,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会,厉害得不像这个世界上的人。”“这样啊!”破烂侯的神色微微黯淡了一些。就在这时,侯素娥的声音突然提高,语气坚定地说:“但是他是个好人呢,我能感觉得到。”“是嘛,他是个好人……”破烂侯低声嘀咕着,脸上的阴霾渐渐散去,眼睛也渐渐明亮起来。他随手拿起桌上的东西,朝着书房走去,同时对侯素娥说:“晚上多炒两个菜,我饿了!”“真是的,神神叨叨的,许愿,你长大了可不准学他,知道不!”侯素娥一把抱起旁边的许愿,朝着父亲的背影调皮地做了个鬼脸。
……
这天是休息日,温暖的阳光洒在院子里。三大妈正在屋檐下专心浇花,不经意间抬起头,朝着胡同西边望去,看到来人后,她一下子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老阎,老阎,快出来……”她焦急地呼喊着。“什么事?”阎埠贵从屋里走出来,顺着三大妈的视线看过去,看到来人后,也不禁呆住了。
只见破烂侯停下自行车,小心翼翼地将许愿从后面的座椅上抱下来。“阎埠贵,哦,弟妹也在啊!”破烂侯礼貌地打招呼。三大爷不经意间扫了一眼车把上挂着的那些东西,脸上露出了一丝矜持的微笑:“来都来了,还带这么多东西……”“裴哥儿住这院吧,你们忙,我进去了。”破烂侯没有多做停留,提起自行车便走进了院子。
三大妈和三大爷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这才反应过来,人家压根不是来看他们的。三大妈顿时气得对着墙角吐了一口唾沫:“啊呸,什么玩意儿,哪有这种表哥,路过表弟家也不进门坐坐,带那么多东西喂狗啊!”“行了,还嫌不够丢人啊!”三大爷阴沉着脸,甩手就进了屋。关门的时候,他本想狠狠摔门发泄一下,可一想到这门是好木头,值不少钱,又小心翼翼地停了下来,轻轻关上了门。
破烂侯走进院子,目光扫过院子里搭建的那些杂乱的小厨房和车棚,忍不住轻轻摇头,低声感叹道:“可惜了,真是煞风景啊!”当他走进后院时,一眼就看到了树下躺椅上,用一本书盖住脸,呼呼大睡的裴行远,不禁笑了起来:“这小子,年纪不大,挺会享福的。”
破烂侯停好车,对许愿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蹑手蹑脚地走到裴行远面前,猛地拿走了他脸上的书。瞬间,两人的目光交汇,裴行远那双明亮的眼睛正盯着他。“你,你没睡着啊!”破烂侯有些尴尬地说道。“侯叔,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一出。”裴行远笑着说道。其实,破烂侯一进后院,裴行远就从脚步声中听出是他来了。看到破烂侯有些窘迫的神色,裴行远心里很是开心,看来这个忘年交并没有离他而去。
裴行远起身往屋里走去,破烂侯提着东西,牵着许愿跟在后面。一进屋,破烂侯眼前顿时一亮,没想到这古色古香的老宅子在裴行远的布置下,竟如此别致,充满了独特的韵味。他将东西放在桌上,对正在倒茶的裴行远说道:“你说你,上次走的时候把东西都落下了,等了你几天也不来拿,还要我亲自送过来,年纪轻轻的不体谅长辈啊!”“怪我,都怪我,劳烦侯叔大老远的跑这一趟,您辛苦了,请喝茶!”裴行远端着茶,恭敬地送到破烂侯面前。破烂侯哈哈一笑,接过茶,之前的小尴尬便烟消云散了。
裴行远走进屋里,找出一把自己亲手做的可拆卸木头手枪,递给一旁的许愿,让他到院子里去玩。破烂侯看着在院子里玩得开心的许愿,转过头,神色略带愧疚地对裴行远叹息道:“之前是我错怪你了,我以茶代酒,向你……”“这都是人之常情,你我不必这样。”裴行远连忙伸出手,按住了破烂侯的手腕,阻止他喝下这碗茶,真诚地说:“换做我是你,我也会怀疑的。”
破烂侯轻轻摇了摇头,感慨道:“你不一样,后来我仔细想了想,你这样的天之骄子,从不屈身于人下,老朝奉他们,恐怕不在你的眼里吧!”裴行远只是腼腆地笑了笑,没有回应破烂侯的话。破烂侯也不在意,继续看着外面的许愿,说道:“和平师弟他们为了追回佛头,已经动身去了东瀛,只要从木村家拿到佛头,再找到那批国宝,许师的冤屈就能洗脱了。”
裴行远同样看着许愿,不禁感叹道:“但是木村家可不是好对付的,和平叔他们在东瀛人生地不熟的,他太冲动了。”说实话,裴行远也没想到许和平会如此决绝,竟然直接丢下年仅五岁的儿子去了东瀛,当真是个有魄力的人。但转念一想,他又十分理解,任谁背负着几十年汉奸后人的骂名,在看到一丝洗清冤屈的希望后,恐怕都不会比许和平更冷静。
还有刚才破烂侯提到的那批国宝,裴行远其实知道它们就藏在许家祖坟里。但经历过上一次的事情后,他明白有些话不能再说了,否则真的会让人怀疑他和老朝奉有关。有些时候就是这么无奈,明明知晓真相,却不得不选择沉默。
裴行远无奈地捏了捏眉心,就在这时,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哭声和骂声。好像是有人在欺负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