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雪芳自己扶着座椅站起,下车的时候也没抗拒符栖栖的搀扶。
公交车上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总算走了。
“上山的路不好走,我扶着你。”
“谢谢,姐姐,我能感觉到你是好人。”
颜雪芳看不见,但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觉。
上山的路上能感觉到杂草丛生,环境很差,符栖栖始终没有松手,导盲犬在前方缓慢行走。
走了一段路之后,前面就是青石台阶,有清扫过的痕迹,一点也不滑了。
隔着老远也能看见道观的方向,灯火通明,白昼灯打在天空上,照亮附近一圈的路。
颜雪芳听见了细细碎碎的人声,她不太确定:“姐姐,前面是有很多人吗?好像在干活?”
“去看看吧。”她自己都不知道道观怎么会如此热闹。
离得道观越近,依稀还能听见敲钉子,掺水泥的动静。
“在装修。”颜雪芳不加思索,“是道观吗?”
“啊……好像是吧。”符栖栖都懵了,这个道观……
不是,她水灵灵的浮云道观真成浮云了?
还是四合院结合仙门的设计?
围成一圈的墙壁上画满了,各种传说故事里的神话人物,贴有云朵泡沫为装饰品,伴随着昏暗的星星灯。
透过敞开的气派又豪华的木门,正中央摆着一个石像……
长得跟符栖栖一模一样,十分具有现代化。
石像旁边围满了人,正在大快朵颐,符栖栖看见了几个熟面孔,温炎枫也在其中,接受追捧。
身后是喊着“加油,一二一”,努力干活的人们。
所以他们是因为钱不够,才弄了个石像出来。
符栖栖:“……”
尴尬……
可尴尬又太不近人情,她本意还是感动的。
“姐姐,道观里好热闹,是观主回来了吗?”
听到颜雪芳的话,符栖栖嘴角的弧度弯了起来,看起来心情很好。
“小芳,闫大夫有没有告诉你观主长什么样?”
颜雪芳摇摇头:“我去找闫大夫看病的时候,他只说观主长得很好看,是一个小姐姐,你……”
她忽然顿住,闫大夫还说观主神机妙算。
符栖栖居然知道她是闫大夫的病人,所以有没有可能……
“观主,你回来了。”
温炎枫捧着饭碗跳过门槛,外表七老八十的年纪,动作特别灵活。
按照现代话来说,可以想象一下大圣刚蹦出石头的样子。
观里的众人闻声赶来,一一跟符栖栖打招呼。
其中有一半都是病人的家属,剩下的都是已经痊愈曾经的病人,熊晓霞也在最前面,旁边是悦悦。
温炎枫满脸堆笑,凑近她小声说:“观主,你也太厉害了,出去一趟就有这么多信徒。”
不光上观里供奉香火,还筹资给道观装修。
符栖栖白了他一眼,“好好吃你的饭,别噎着。”
说什么奇奇怪怪的信徒,那分明是值得尊敬的香客!
有钱的!
熊晓霞本来还想继续说点话,看见符栖栖身旁面带微笑的颜雪芳,她上道的招呼大家回去。
“都该干嘛干嘛去,别打扰大……观主办事。”
“对对,大家伙继续干,明天就能完工了!”
众人纷纷点头往回走,洋溢着笑容。
直到等人回归原位,符栖栖才看向还在努力干饭的某人。
“你倒是过得潇洒自在。”
温炎枫一口饭差点噎住自己,嘿嘿笑着:“挺好,他们说受到你的帮助,所以来装修道观了。”
“所以你看着他们搬来石像,一点面子不给我留。”
祖师爷的人像还没有,现任观主第一个占据c位。
“她不会介意的。”
符栖栖:想骂人。
念着颜雪芳还在场,她只把手机丢给温炎枫。
“置顶号码跟好友都是我的,你去招待他们,我去神龛殿。”
“手机?给我的?!”温炎枫瞬间睁大了眼,饭碗都丢掉不要了。
“对,给你的,方便联系。”
“谢谢观主,你是我的……”他喜滋滋的捧着手机,还是智能机,是二十三年来第一次玩。
符栖栖及时打断他的话:“别演我,真的很尴尬。”
“这有啥好尴尬的。”他跳到一边玩手机,嘀嘀咕咕:“没有人崇拜才尴尬,就应该多夸夸。”
温炎枫是不是对尴尬两个字有误解?
……
神龛殿,不同高度大小的神龛摆设,最上方是空的,第二排摆着一个排位,写着雾从灵的名字。
“道观的债务已经还掉一笔,香客也会越来越多,安心。”
没有回应。
符栖栖点了香插入香炉,随后带上门出去。
颜雪芳就蹲在门边,手里握着导盲杖,耳尖微动,“姐姐,原来你真的是观主。”
符栖栖看着贴身跟随她的金毛,若有所思。
“小芳,你是为了导盲犬宝宝来的,对吗?”
“是,它从半个月前开始,情绪很不稳定,犬类也是有思想的,它更是我的家人,所以我想知道它到底怎么了。”
符栖栖看了眼宝宝,它同时也在打量自己,不过眼里有不明的情绪波动。
像在乞求。
“但它,已经不需要我的帮助了。”
颜雪芳一愣,似乎没有预料到她是这种反应,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它已经不需要帮助,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有时候,人太聪明不见得是好事,她不想往那个方向思考。
熊晓霞来送饭的时候,就看见颜雪芳坐在石阶上发呆,好像有心事。
她将两份盖浇饭交给符栖栖,眼神示意了一下便走了。
符栖栖顺着台阶坐下,“先吃饭吧,吃完才有力气想别的。”
“……谢谢。”颜雪芳扯了扯唇,想对符栖栖笑一下,却根本笑不出来,她沉默的捧着饭盒。
“今天在观里住一晚,明天中午为宝宝上支香。”
颜雪芳没有拒绝。
晚上九点,符栖栖回到属于观主的房间。
茶具套装,棋盘,书卷,文房四宝等应有尽有,颜色却采用了粉色、蓝色、绿色相交叠。
不突兀,还挺好看。
她倒了杯茶坐着,手机开了又关,关了又开,重复几次。
“哎呀,大不了打自己脸,有什么大不了?”
啪啪输入一个号码,果断按下拨通,对面响了好几声才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