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如血,缓缓西下。
村公所正堂内,无比宽阔,一张张简易木板床沿着墙壁整齐摆放着,上面躺着皆是感染鼠疫的村民。
这些病人服用了两日的祛瘟草,然而情况依然不容乐观。
屋内传来病人痛苦的呻吟声,声音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大多数村民脸色灰暗如土,体还时不时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仅有少数村民嘴唇略微有了一丝血色。
此刻,薛寡妇和另一名妇人正在帮病人们翻身。
久卧在床的病人,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需要帮他们翻身,避免背上的皮肤久压而长褥疮。
就在这时,角落里一名病人冷不防地从床上坐起,坐得直挺挺!
这突兀的动静,瞬间打破了屋内的沉闷,薛寡妇和另一名妇人不约而同地望了过去。
“终于有人醒了!”
妇人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欣喜之色,心想着终于有人痊愈了,她立马快步走了过去。
可当她走近一瞧,眼前的场景却吓得她瞬间僵在了原地。
只见那位病人双眼里满是猩红,跟那红眼疯鼠一个颜色,甚至比之前那些疯鼠更吓人!
他的嘴角咧开,露出大门牙正龇着牙,那模样宛若一只饿极了的老鼠,剧烈喘气间,口中传来阵阵腥臭之气!
妇人当场被吓得尖叫出声,她想要当即转身逃离,却双腿发软,身体却仿若被定住了一般,无法挪动分毫。
红眼病人缓缓转过头看向妇人,眼神中闪过一丝野性,竟然猛地扑了过来,速度之快,让妇人反应不及!
紧接着,红眼病人抓起妇人的手臂,张开嘴狠狠咬下。
牙齿深深嵌入妇人的皮肉之中,鲜血瞬间喷涌而出,染红了衣衫!
更令人惊悚的是,红眼病人突然喉咙蠕动起来,似乎在吸食人血。
妇人痛得再次尖叫,她另一只手抓起离她最近的一块木板,狠狠往红眼病人的脑袋砸去。
对方被猛砸了一下终于松口,妇人往后退了两步,整个人跌倒坐在地。
她的手臂上的伤口血流不止,痛得仿若被烈火灼烧一般,身体也因为剧痛和恐惧颤抖着。
红眼病人松开口后,目光又转向不远处的另一人。
薛寡妇就在不远处,目睹这一幕,被红眼病人看过来的目光吓得不轻。
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不是自己逃跑,而是先保护自己的孩子。
她心急如焚,一个箭步冲到一张病床前,毫不犹豫地抱起病床上一名正昏睡的六岁幼童。
将他紧紧搂在怀里,用粗布衣衫遮住,然后转身,发了疯似的跑出门外。
离正堂病房最近的沈平川大夫,率先听到尖叫和异动后,当即赶了过来。
在过来路上,撞见了跌跌撞撞,匆忙离开的薛寡妇。
“发生什么了事?”
薛寡妇侧着身,将孩子藏在一边,从沈平川旁边跑过,说了句:“快跑啊!”
沈平川一愣,随后他的目光被一个从正堂门口爬出来的诡异男子吸引住了。
只见那人佝偻着身子,四肢爬地,满眼猩红,口中鲜血淋漓,发出吱吱的叫声,仿若被某种野性的力量操控着,无比邪性!
沈平川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脸色惨白,手中的药碗“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他深知事态的严重性,立即转身,冲出门去喊人求救。
“正堂的病人出事了!快来人啊!”
不到一会,村公所的人员纷纷从各处赶来。
村长带着十几名乡勇队的人匆匆赶到现场,大家本以为只是寻常的骚乱,可当见到那发疯的红眼病人时,皆被吓了一跳。
不过,好在人多势众,众人相互对视一眼,鼓起勇气,一拥而上。
有人死死抱住病人的双腿,有人用力摁住他的双臂,还有人锁住病人的脖子,防止他咬人。
尽管病人拼命挣扎,力气大得惊人,但最终还是被众人制服。
在一阵手忙脚乱的操作下,众人将发疯的红眼病人用粗麻绳死死绑在病床上。
杨元庆看到眼前出现第一起人咬人的情况,他心中暗叫不好,这比他预期来得要早了一些。
此刻他的眉头紧紧皱成了一个“川”字,鼠疫的情况已然进入了关键阶段,如不迅速采取措施,整个村子都将面临灭顶之灾!
杨元庆当机立断,大声吼道:“从现在开始,将村公所的所有病房封锁起来,闲杂人等切勿靠近。”
杨元庆刚下令,有一人神色慌张地急匆匆跑过来汇报道。
“村长!不好了!”声音带着哭腔,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
“什么事?”杨元庆心头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空的!有一个病床的位置是空的!有病人跑了出去!”
杨元庆听到这话,心脏顿时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吓得心跳仿佛都停滞了一拍。
他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快!快派人去把人找回来!”
万一感染鼠疫的病人在村里乱咬人,瘟疫进一步扩散,那岳西村就真的完蛋了!
杨元庆按捺住内心的慌乱,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另外,快去通知大伙,今晚把门窗都关严实一点,千万不要外出!”
感染鼠疫的人会变成老鼠一样到处咬人的信息,如同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村子。
所有人将门窗都关得严严实实的。原本宁静祥和的村子瞬间被阴霾笼罩,一时之间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