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瑶殿内,柔和的烛火光线,洒在雕花的床榻之上。
叶宴臣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温柔地落在陆舒瑶的脸上。
她的发丝有些凌乱,几缕碎发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叶宴臣忍不住轻轻低头,伸出修长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弄着她那缕不听话的发丝,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扰了眼前之刃。
陆舒瑶似乎感受到了这细微的动静,原本平静的面容微微蹙起,像是在睡梦中遇到了一丝小小的困扰。
紧接着,她那如同蝴蝶翅膀般的黑睫轻轻颤抖起来,慢慢地,水润的双眸缓缓睁开。
刚从睡梦中苏醒的她,眼神还有些朦胧,意识也尚未完全清醒。
当她的目光触及到叶宴臣的那一刻,像是本能一般,她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想要依偎进他的怀里,寻求那份熟悉的温暖与安心。
叶宴臣望着她这懵懂又依赖的模样,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触动,一股柔情瞬间涌上心头。
他没有丝毫犹豫,轻轻地将她纳入怀中,让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陆舒瑶窝在他的颈项之间,她绵长而均匀的呼吸,如同一缕轻柔的春风,喷洒在他颈部的皮肤上,温热中还带着淡淡的香气,那是专属于她的独特气息,让叶宴臣的心愈发柔软。
她似乎真的很困,仅仅只是醒来这短暂的一瞬间,便又抵挡不住困意,沉沉地睡去。
叶宴臣搂着她纤细的腰肢,手掌紧紧地扣在她的腰窝之上,感受着她身体的温度和微微的起伏。
她的身材还是一如既往的纤细,让人很难想象,这样柔弱的身躯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他们之间最珍贵的羁绊。
叶宴臣垂下眼帘,那深邃的眼眸被长长的睫毛遮住,让人看不清他眼底此刻翻涌的情绪。
等陆舒瑶睡得十分安稳之后,叶宴臣才缓缓地、小心地起了身。
他的动作极为轻柔,生怕弄出一丝声响,惊醒了正在熟睡的她。
玉瑶殿门外,尤嬷嬷身姿笔挺地静身恭立着,她的眼神专注而警惕,时刻留意着殿内的动静。
当她看见陛下从殿内走出来时,连忙上前,准备按照惯例开口请安。
还未等她说出话来,叶宴臣便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禁言。”
尤嬷嬷心领神会,她立刻明白陛下不想惊扰到殿内的陆美人。
于是,她微微侧身,向一旁的佩兰递了个眼神。
佩兰心领神会,轻手轻脚地将殿门轻轻关上,动作娴熟而安静。
尤嬷嬷便迈着细碎的小步,紧跟在叶宴臣的身后,一同走了出去。
“这几日若是有旁人来玉瑶殿探望美人,能推的便推了。”叶宴臣一边走着,一边低声吩咐道。
他担忧旁人从陆舒瑶的神态或者言行中看出她已有身孕的端倪,在这敏感的时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引发意想不到的危机。
“是。”尤嬷嬷连忙应承下来,她深知陛下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在这宫廷之中,每一个消息都可能成为有心人利用的工具。
“明日也不必告诉她我来过。”叶宴臣顿了顿,又补充道。
尤嬷嬷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不明白陛下为何要如此隐瞒自己的行踪,但皇帝的命令是不容置疑的。
她恭恭敬敬地低下头,说道:“奴婢明白了。”
……
第二日清晨,温暖的阳光透过轻薄的床帐,洒在陆舒瑶的脸上。她在暖帐中缓缓睁开双眼,意识还有些恍惚。
她迷迷糊糊地看了看床铺四周,随后伸出白皙的手,拉了拉床帐旁边的银铃铛。
不一会儿,伺候洗漱的奴婢们便鱼贯涌入。
她们的动作整齐而迅速,有条不紊地准备着洗漱用品。
陆舒瑶看向尤嬷嬷,轻声问道:“昨夜是嬷嬷守夜吗?”
“是我和佩兰。”尤嬷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轻声回答道。
“昨夜……”陆舒瑶咬了咬下唇,脑海中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些模糊的画面,她总觉得在昨夜睡梦半醒之间,似乎听到过陛下的声音,也真切地感受过他的气息。
但那一切又仿佛是一场虚幻的梦,让她分不清到底是真实还是错觉。
自从知道自己有了身孕,她其实特别想见陛下一面。
只是……她也曾听闻,昨日沈美人在养心殿承宠。
想到这里,陆舒瑶的眼睫轻轻垂下,心中涌起一丝淡淡的失落,原本到嘴边的话,又被她咽了回去。
“洗漱吧。”她轻声说道。
尤嬷嬷自然明白陆舒瑶想问什么,她的心中犹豫再三,脑海中又想起皇帝吩咐不要告诉主子他来过的命令。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沉默。
陆舒瑶洗漱完毕后,来到前堂的桌前。
她前些日子便一直胃口不好,早上更是吃不下饭菜,还时常感到恶心反胃。
今日,大约是知晓她怀有身孕,准备的早膳格外丰富,各种精致的点心、新鲜的水果摆满了一桌。
但陆舒瑶一走进前堂,那扑面而来的食物香气便让她感到一阵不适,她连忙退出去,深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说道:“吃不下,撤了吧。”
几个奴婢面面相觑,佩兰连忙上前,轻声劝道:“主子,还是吃一点吧。您现在身子特殊,不吃东西可不行。”
陆舒瑶心里也明白不用膳对自己和腹中的孩子都不好,她强忍着不适,在众多食物中选了一两样清淡的,勉强吃了一小碗。
如画在陆舒瑶用完膳之后,才开始为她整理面容。
她敏锐地察觉到,今日主子的心情似乎不太好。
如画心中暗自猜测,莫约是因为陛下昨日未曾前来探望的缘故。
毕竟,昨日御医明明已经去了养心殿通传陆舒瑶有孕的消息,可陛下却只是派了手下的太监来探望,自己却未曾踏足玉瑶殿。
想来,主子的心里肯定是有些不舒服的。
如画心疼主子,想着让她散散心,于是便开口说道:“今日太阳不错,主子要不要去未央湖畔走走,晒晒太阳。”
这会儿还没到中午,太阳的光亮柔和而温暖,并不火热,若是去湖边散散步,吹吹风,的确是个放松心情的好选择。
“走吧。”陆舒瑶轻轻点了点头,“不必给我上妆,简单梳个发髻便可。”
于是,陆舒瑶在如画、如书等人的陪同下,一同前往未央湖畔。
然而,没成想,她们在这里遇到了孔雅。
“陆美人。”孔雅率先看见了陆舒瑶,她连忙走上前去,朝着陆舒瑶翩翩行礼。
“孔御女。”陆舒瑶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她的行礼。
孔雅细细地扫过陆舒瑶的脸,关切地问道:“美人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昨日没歇息好?”
陆舒瑶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御女说得不错,昨日我确实没休息好。”
“沈美人昨日晋升昭容,宫中女人恐怕无人睡着吧。”孔雅脸上露出一丝惨淡的笑容,“陆美人,你觉得她会登上后位吗?”
陆舒瑶神色平静,淡淡地一笑,看向孔雅道:“我不知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或者不觉得,实属不重要。”孔雅微微靠近了几分,压低声音说道,“但若她登上后位,首先整治的两个人,一个是你,一个便是我。”
“你是陛下最宠的女人,而我是家世对她最有威胁,还背叛过她的女人。”孔雅的声音轻柔,却仿佛带着一丝寒意。
陆舒瑶其实并不知道沈如霜晋升为昭容的消息,今日听到,心中还是有些诧异。
不过,她很快便恢复了平静,神色淡然,并没有被孔雅的言语所动摇。
不管沈如霜在后宫中如何晋升,她心里清楚,以后沈家是必定要倒台的。
陆舒瑶轻轻摇动着手中的团扇,语气不甚在意地说道:“祸从口出,孔御女还是少说些这种话。”
随后,陆舒瑶对她笑了一下,说道:“我还想去荷花池边逛逛,便先走了。”
等两人错身而过,陆舒瑶来到了荷花池的亭中。
此时,已是盛夏时节,池中的荷花尽数绽放,宛如一片粉色的花海。
日光洒在池面上,波光粼粼,映得碧叶无边。
红莲如同擎着烛火般的花苞,亭亭玉立,蜻蜓轻盈地点过水面,泛起层层涟漪,惊碎了半池如锦的倒影。
东南角翠盖接天之处,两朵并蒂白莲在微风中轻轻颤动,宛如玉碗盛雪,散发着幽幽的藕香。
陆舒瑶静静地坐在亭中,目光望向如画,轻声问道:“昨日怎么没人告诉我沈昭容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