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不能……”陆景渊挣脱了梦靖妖的桎梏,焦急的说道:“你不能这样做,满朝文武不会认可你的!”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大殿里回荡,陆景渊整个人都愣住了,右半边脸火辣辣的疼。
梦靖妖神色冷峻,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即将被踩死的蝼蚁。
“满朝文武认不认孤,是孤的事情,先皇您还是想想自己怎么讨孤开心,好让孤延后你的死期。”
梦靖妖接过陈夙递来的手绢,随意擦了两下就朝着陆景渊的脸丢去,他一偏头,错开了来自梦靖妖对他的羞辱。
梦靖妖也不生气,回身又重新坐在了龙椅上。
她的指尖有规律的敲击扶手,故作无奈和伤心的神情,拉着长调说道:“唉,孤一开始本想着借你之势推翻姜皇氏后自己登基做皇上的,啧,可是吧这么多年来,我累的要死,你又应允孤公主之位,孤后来向你讨要四座城池作为封地,你也很痛快的就给了,真是出乎意料的信任孤啊。”
“孤就想啊,如果你乖乖听孤的话,孤做个公主享清闲也不是不行,可是你居然违背孤,还仅凭一张百姓的联名血书就要收回孤的封地,可笑至极!”
“不过一张联名血书而已,百姓能做的抗议也不过如此,只要孤施压,就没有人再敢反抗,你倒是先着了急,既然如此,在生命最后的时光,你就好好的体验一把住监牢的滋味吧!”
“你这样不在乎百姓,早晚有一天是会遭报应的!”陆景渊大声嘶吼,不知道为什么梦靖妖一夜之内就变了,变得他完全不认识了,他不相信梦靖妖会是像她所说的那般不顾臣民死活之人。
可他竟然在梦靖妖讲话的时候,看见了姜氏的身影。
不,不会的!
陆景渊张开手掌,想要调动诅咒之力,可身体根本没有回应。
几次尝试之后,除了越来越着急以外,没有任何变化。
“陈夙。”梦靖妖沉声说道。
“啪!”
又是一声脆响,陆景渊这次直接被打的趴在了地上,枪尖也随着他的脖子来回移动。
“奇怪吗?身体使用不了力量了吧,别客气,孤帮你把这害人的东西封印起来了。”
陆景渊猛地抬头,眼底中的怒火不可控的外泄,如果眼神可以伤人,梦靖妖估计已经被他胖揍一顿了。
他不甘心的想要站起来,却在一次被陈夙踹回了地上。
“陈夙!你就这样助纣为虐,眼睁睁的看着她变了性情,义无反顾的走上绝路吗!”
“她从来没变,只是你没看出来而已,都坐在皇位上了,陛下还有什么必要费尽心思伪装来欺骗世人?你居然把面具当了真,着实可笑。”
这话说的真不错。
梦靖妖心想,陈夙的话真是有意味,她悄无声息的瞥了眼身边的四个贴身侍女,把她们的反应尽收眼底。
陆景渊在陈夙的话语引导下,不由的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自己的判断还有自己的所见所闻。
难道,我真的被骗了?
不,她一定是受到什么影响才导致的性情大变,她不是这样冷血无情之人!
陈夙见效果已经达到,见好就收。
他打开梦靖妖提前给交给他的药剂,给陆景渊灌了下去。
“咳咳咳……你给朕喝了什么!”
陈夙双眼微眯,不满的又给了陆景渊一拳,这一拳多少带点私人恩怨。
梦靖妖眉头轻挑,示意他就别太过火。
陈夙轻哼一声,退到了一旁。
“别紧张,只是让你浑身无力的小把戏而已,省的让拖你入狱的侍卫,不明不白的晕倒在地上,还因为被押送的罪犯逃走背上死刑。”
“来,让孤想想,哪天是个适合杀头的黄道吉日呢?”
梦靖妖故作沉思状,片刻后忽然恍然大悟。
“啊,七天后就是个不错的日子呢,那就这样定了,七日后,街口菜市场,不见不散……拖下去,下死牢。”
梦靖妖依然笑的和蔼,抬起胳膊对着被拖走的陆景渊摆了摆手。
“梦靖妖!你给朕清醒过来啊!”
陆景渊不甘的声音回荡大殿,直至彻底归于寂静。
梦靖妖站起身,脸上的微笑荡然无存。
冷漠的声音再一次填满的整座大殿。
“辛苦今天在场的所有人了,希望大家在明日上早朝之前都能守口如瓶,如果在明日之前有哪个大臣听到了哪怕一点点的风声……”
“孤会亲自招待在场的各位。”
“都散了吧,秋落你们去准备搬进皇宫居住,公主府切不可留下过多的东西,张公公让宫中的下人都重新出来,该干什么干什么,记得派人透口风到宫外,就说陆景渊今日身体不适才取消了早朝。”梦靖妖起身,就要往乾坤宫走去。
“老奴遵旨,不过老奴还有一是要请示陛下。”
梦靖妖停下了脚步,淡淡的望着他。
“讲。”
“这登基大典……您看……”
梦靖妖挥了挥手,满不在乎的说道:“没有必要,举办登基大典只会给孤添麻烦。”
言罢,她带着陈夙扬长而去。
两人走在寂静无人的花间小路上,只不过这花已经凋零了大半。
“孤让你时刻盯着的人,有什么反应?”梦靖妖开口问道。
“方才陛下也注意过了吧,你身边的四个贴身侍女在大殿上听到咱们与陆景渊的对峙时,有三个人都多多少少露出了不敢相信的神色。”
“尤其是听到联名血书和不顾百姓死活这类字眼的时候反应更烈,除了夏盛。”
“是啊, 只有夏盛……”
为了达到目的,梦靖妖故意把四个人带到了夺位现场,在刚才的对峙中,其他三人的反应都在梦靖妖的预料之内,唯独夏盛,从头到尾都是一副“自家主子做的都对,违背自家主子的人都是坏人”的神情。
“很正常,秋落春生曾在街头流浪,冬回被强制从父母手中抢走做了刺客,三人都经历过身为百姓的苦,只有夏盛是被父母丢到深上老林里,和动物们一起长大的。”
“她被猎人捉住后卖给了人牙子,之后这才到了我的身边,在那之前,对人类对社会没有一点认知。”
“她就连说话认字都是孤教的,想要在她身上达到孤的目的,仅仅是对峙不可能起的到太大作用。”
两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乾坤宫前。
“行了,你也不必再跟着孤了,你只有一天的时间为明天做准备,快去吧。”
梦靖妖回头对着陈夙说道。
陈夙听到她的话迟迟未动,似是还有话要说。
“怎么了?有什么事情直接讲就是。”
“我想搬到宫里面来,就住在陛下寝殿的偏房。”
“啊?”梦靖妖闻之一愣,但看着陈夙渴望的眼神还是下意识的点头答应了。
“额,可以,只要你愿意。”
“多谢陛下!”说完,陈夙生怕梦靖妖反悔,一溜烟似的跑出了皇宫。
自己是不是不应该答应他?梦靖妖面色复杂的进了乾坤宫,开始为明天的早朝大戏做准备。
公主府。
秋落四人抬头看着牌匾上“公主府”三个大字,总觉得今天早上发生的一切是那么不真实。
转眼间,自家公主就坐上了皇位,成为了皇上。
她们边收拾,边讨论方才发生的事情。
“你们说,陛下身为女子,朝中那些迂腐不堪的老臣会不会给陛下找麻烦啊?”秋落率先开口。
“肯定会, 但陛下敢坐在这个位子上,就一定想好了应对的办法了吧。”春生回道。
冬回则是一语不发,等她看着夏盛离开这里去收拾厨房的时候,才决定与另外两人讨论。
“今天的夺位大戏,相必你们听得也非常不舒服吧。”
秋落春生闻言,身子皆是一顿,随后放下手中的东西,看向冬回。
冬回坐在石凳上,冷冷的说道:“联名血书的事情秋落妹妹应该知道吧?”
谁知秋落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我只是在陛下工作的桌案上无意中看过,那时不知道是联名血书,今天也才确认。”
春生的语气中带着诧异:“陛下连你都没有告诉?一般与工作有关的事情陛下不都是找你帮忙吗?”
冬回忽然回道:“仅是帮忙而已,如果今天在朝堂上的表现才陛下真实的性情,那么没有告诉秋落也不奇怪。”
她的话像是戳破了两人心中的窗户纸,让不愿承认和相信的她们不得不直面问题。
“呵,冬回妹妹不愧是刺客出身,说话也是这般直白狠辣。”春生微笑着说道。
冬回的眸光暗沉了几分,没有理会春生话语中的不喜。
“我必须把话挑明了,已经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你们蒙骗自己了。”
秋落不解。
“距离开战的时间不是还有半年么?咱们至少有一个月的时间观察思考……”
“不,只有五天。”冬回打断了秋落的话。
“怎么会……五天?”
冬回看着两人疑惑的表情,继续解释道:“陛下的真性情如果就是如今天所见,戏耍天下,不顾百姓,残暴好战,那想必两位也不愿意继续跟在她身边助纣为虐,可如何离开,离开后何去何从,会不会受到陛下的报复,这都是问题。”
“如果陛下是如先皇所言那般,受到了什么影响才变成了如今的样子,那么想知道问题出在哪里,我们该如何做才能解决问题让陛下恢复成原先的性情,你们敢保证有独自完成的能力么?显然不能。”
“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不是我们能靠自己就可以实现的。”
“陈大人今天的态度你们也看见了,是坚定的站在陛下那边的,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所以陈大人是不能指望的。”
“那么唯一能对陛下产生足够大的影响的,就只有下了大狱,即将被处死的先皇。”
听完冬回的分析,春生不屑的嗤笑:“呵呵,冬回妹妹你这是打算要做什么?难道你的忠心都是说出来唬人的么?”
冬回冷着脸回道:“两位应该比我更懂作为百姓的苦,也知道百姓一旦被激怒,造反和动乱是免不了的,如若你真的忠心,希望陛下安全幸福,就不会放任她凭着现在的性情来治理天下,迟早会出事。”
“至少,咱们三个人,绝对不会是愚忠。”说完,她瞥了眼厨房的方向。
沉默许久的秋落突然开口:“你的意思是,以陛下现在的行事作风,造反是早晚的事,与其让她承担被叛军杀死的危险,还不如提前选好作为叛军首领的人,以此来保证在陛下战败的情况下依然可以保命。”
冬回看向秋落,称赞道:“不愧是跟在陛下身边工作多年的人,一点就透。”
“那你又怎么敢保证,先皇在经历今天的事情之后不会对陛下充满恨意,动了杀心?”
秋落沉声反问道。
“先皇被带下去的时候,喊出来的话不是‘我要杀了你报仇雪恨’,而是带着焦急和失望的‘清醒一点’,这难道还不足以证明先皇对陛下的态度吗?”
秋落思考片刻后,说道:“选择先皇作为人选依旧存在着不稳定因素,为何咱们不能自己组织军队,号召百姓,举起反抗大旗?”
冬回少见的嘲讽道:“先皇在幕国百姓中有以仁治天下的名声,还有一直追随的军队,白宝山那群人自从先皇登基后就回到自己的老窝没有出来过,一直顶着被招安的名头驻扎在那里,是先皇始终不变的底牌,可你没有。”
“我们要保证,在陛下发现之前,就让起义势力快速达到让陛下没法轻易撼动的地步,毕竟,陛下有能力镇压的起义,在这个节骨眼上,只是给幕国平添麻烦。”
这时,春生突然插话:“容许我让话题回到最开始,冬回妹妹,我不认为陛下存在你所说的第一种情况,大家都是跟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的人,知道一个人的行为习惯和思维逻辑是不能伪装的。”
“那么陛下现在情况就只有第二种,但是,我大致能猜出问题出现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