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好了?”白小姐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语气中满是怀疑。
“表姐,你能看到我吗?”花小姐俯身蹲在了她面前。
白小姐点了点她的鼻子:“能看到,看得很清楚,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看。”
说完,她迫不及待地起身,绕着门外转了一圈:“看见了,我能看见了!”
她巴不得向每一个人宣布这个好消息,一溜烟就跑出了院子。
白夫人看到女儿兴奋的样子,高兴之余不由得有些疑惑。
女儿怎么突然就复明了?
下一刻,白侍郎便郑重其事地冲着林知清作揖:“林家丫头,方才是我冒昧了,还望你不要见怪。”
林知清往旁边侧了侧身体,躲开了那一礼:“侍郎大人言重了,白小姐好了,也不枉我来一遭。”
“灵儿是你治好的?”白夫人一脸惊讶。
“没错,林姑娘一大早便找上了我,说有法子医治表姐,我原本也是不信的,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做到了。”花小姐后怕地拍了拍胸口:“林姑娘,实在是谢谢你。”
“可……可是这些年我们遍寻名医,得到的结果都是治不了,你是如何做到的?”白夫人依然觉得疑惑。
当然,好奇这个问题的不只是她一个人,白侍郎和花小姐也紧紧盯着林知清。
林知清斟酌了半晌,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
白小姐的情况,放到她从前的世界叫作反向安东综合征。
所谓安东综合征,是指彻底失明的人的大脑会根据曾经接触过的听觉、视觉、触觉等信息产生虚假的视觉图像,让人以为自己还看得见。
当然,这样的案例是少数。
作为心理咨询师,林知清遇到这样的患者并不会刻意去让他们认识到自己已经失明的事实。
就算是虚假的光明,也总比真实的绝望更好一些。
不过,白小姐的情况刚好与安东综合征相反——她因为从前受到的刺激,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能看见。
这种强烈的心理暗示麻痹了她自己的大脑,大脑将信息传递到了视觉控制区域,视觉控制区域只能选择暂时休眠。
林知清今日的所作所为,目的便是唤醒白小姐大脑中的视觉控制区域,但这难度非常大。
因为白小姐以及她身边的人都将她当成了一个真正的盲人看待。
丫鬟、侍卫的看护,不透光的房间以及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桌椅。
这些过度保护的行为时刻都在提醒白小姐,她已经瞎了,这成了镌刻在她脑海中的根深蒂固的想法,很难改变。
林知清本来只是想先来测试,看看白小姐的基本情况。
不过白侍郎的突然出现倒是正好让白小姐的情绪出现了剧烈起伏。
再加上林知清时不时地言语暗示,她的情绪达到顶点时,大脑皮层被刺激,将信息传导到了她的视觉区域里。
于是,她的视觉区域停止休眠,重新运作了起来。
这些专业性的东西林知清没办法全盘托出,她只能用通俗易懂的话将大概的意思说了出来。
花小姐嘴巴微张,一脸惊讶:“世界上竟然还有如此奇怪的病症,我在汴梁都没有听过类似的事情发生。”
世界上当然还有很多类似的奇怪病症,但在这个世界的认知当中,疾病都来源于身体。
他们的意识当中并没有心理疾病这种概念。
林知清想了想,看向白侍郎夫妇:“侍郎大人,夫人,白小姐之所以会认为自己已经失明了,跟你们平日里一直给她施加心理暗示是分不开的。”
经过林知清的解释,二人都明白了“心理暗示”的意思,疑惑心理暗示居然也会导致人生病的同时,他们心中更多的便是愧疚。
“先前我听说林家姑娘要开医馆,本以为你只是同陆家小姐一样心思野,倒是没想到你治的病同一般的病根本不一样。”白夫人说到这个,耳朵微红,颇为羞愧。
“南月心怀大义,夫人了解过后便知道了,我同她并没有什么区别。”林知清不喜欢这种无意义的拉踩。
白夫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讪笑了一声:“林姑娘说的是,改日我请人制一块匾,虽没有学士府老夫人的名头大,但也是一番心意。”
“那我便提前谢过夫人了。”林知清微微颔首。
常言道,三个女人一台戏。
在这个没有手机也没有网络的世界里,这些养尊处优的夫人们最喜欢干的事便是聚在一起八卦、交流管家之道。
先前花小姐的皮肤饥渴症较为隐秘,为了女儿家的清誉,即使治好了大家都不会四处传扬。
但这白小姐的情况不同,失明之人突然能看见了,放在哪里都是一个大爆点。
林知清相信白家人定会大肆宣扬这个消息,也刚好能给自己打个广告。
想到这里,林知清看向白侍郎,行了一礼:“侍郎大人,知清有一事相求。”
白侍郎一愣,刚才还满是感激的眼神中一下子就多了两分审视,语气也淡了下来:“林小姐可知我乃朝廷命官,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
气氛有些尴尬,花小姐轻咳了两声:“舅舅,林姑娘对我有恩,如今对表姐也有恩。”
白侍郎皱了皱眉头,他并不喜欢挟恩以报的人。
他的反应在林知清的预料之内,毕竟林知清的父亲身份太过敏感,一般人自是不敢沾染的。
“我前些日子一直在寻找开医馆的铺面,可也不知是不是前几日在春日宴上得罪了人,竟没有人愿意将铺子租给我。”林知清简简单单几句话,却透露了很多信息。
众所周知,她在春日宴得罪了平宁郡主。
就算白侍郎不知道,白夫人当天也是在场的,知道得一清二楚。
其次,林知清没有直接提要求,只是将自己的困境讲了出来,就是不给白侍郎认为自己得寸进尺的机会。
同时也让白侍郎认为主动权还是捏在他自己手里。
白侍郎好歹在朝为官这么多年,哪有听不懂的道理。
他本以为林知清会趁机提很过分的要求,但仅仅是一家铺子的话,还是非常好解决的。
“东市的铺子很多,我留意留意。”他也没有把话说满。
林知清点点头,随即问了另外一个问题:“白侍郎,我想了解一下,被查封的铺子需要什么条件才能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