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二字在香玺的脑海中轰然炸开,她猛地打了个激灵,浑身寒毛直竖,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曾几何时,穿越时空还只是她和同事们闲暇时的笑谈,是枯燥生活里的调味剂,是天马行空的幻想,可如今,这荒诞离奇的事竟真真切切地降临在自己身上。
此刻,她满心都是恐惧与无措,不禁自嘲,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叶公好龙?平日里对穿越的世界充满向往,可当幻想照进现实,她却只想逃离。
她的目光在眼前一男一女的身上来回游移,犹豫再三,最终,干涩的嘴唇微微张合,怯生生地吐出一个连自己都觉得荒诞不经的问题:“请问当今皇帝叫什么名字?”
这话刚一出口,男子像是被什么呛到了,猛地捂住嘴,剧烈地咳嗽起来,那咳嗽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突兀。女孩则惊恐地瞪大双眼,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她的手像是条件反射一般,迅速捂住香玺的嘴,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呀!你莫不是病得神志不清了?竟敢问出这等大不敬的问题!在这世间,谁敢直呼皇上的名号?那可是要掉脑袋的重罪!”
看着女孩那因紧张而涨红的脸,听着她急促又惊恐的话语,香玺只觉双腿发软,像是被抽去了筋骨,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瘫软下去。此刻,她心里更加笃定自己穿越了。在现代,帝王的名字不过是历史书上的冰冷文字,可在这里,却是绝对不能触碰的禁忌,只有古代才会有如此严苛的规矩。
香玺下意识地用力捏了捏自己的脸,尖锐的疼痛瞬间从脸颊传来,清晰而真实。她又伸手触摸周围的一切,雕花的床榻、古朴的桌椅、厚重的木门,每一样东西都在向她证明,这不是一场梦。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既然已经接受了穿越的事实,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自己身处的年代。
于是,她定了定神,再次开口,声音虽还有些颤抖,但多了几分坚定:“请问这是哪个朝代?”
女孩心疼地摸了摸香玺的额头,眼中满是怜悯,转头对男子说道:“二哥,待会儿可得再去请个郎中过来,她病得实在是太重了,怎么连自己身处哪个朝代都不记得了?如今乃是明洪武二十七年啊。”
“啊!现在的皇帝是朱元璋?”香玺忍不住惊呼出声,声音里满是震惊与难以置信。
两人听到这话,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同被抽干了血色,仿佛香玺说出的是世间最可怕的诅咒。女孩再次惊恐地捂住香玺的嘴巴,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你……都跟你说了不能直呼皇上名号!这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完了完了,这下可真是陷入绝境了!居然穿越到了朱元璋这个以铁血手段着称的暴君统治的年代。香玺此刻满心期待,希望眼前这两人能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扮个鬼脸,对她说:“哈哈,你被捉弄啦!我们是在拍戏,逗你玩呢。”
然而,房间里一片死寂,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安静,什么都没有发生。
女孩为了打破这尴尬又压抑的氛围,端起一碗汤药,轻轻递到香玺面前,柔声说道:“诺!这是退热汤,快喝了吧,喝了病就会好起来,我瞧着你的脑子是真的糊涂了。”说罢,她转身面向男子,“二哥,今日就别再审问她了,你看她这副模样,怎么也不像刺客,况且病成这样,怪可怜的。”
“妙锦,你好生照顾她,我明日清晨再来。”男子言罢,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房间,脚步声渐行渐远。
男子离开后,香玺如同丢了魂一般,直愣愣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地望着天花板,空洞的眼神里满是迷茫与无助。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实在难以接受,大脑一片空白,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妙锦看着香玺失魂落魄的样子,心中泛起一丝不忍,她轻轻拿起一个斜挎小包,递到香玺面前。香玺看到这个包,惊讶得瞪大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没想到它竟然没有被河水冲走。
妙锦似乎看穿了香玺的心思,轻声解释道:“这个小包紧紧缠在你手臂上,我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把它取下来。”原来她之前说落下的东西就是这个。
香玺缓缓接过小包,手微微颤抖着打开,查看里面的东西:一个已经进水报废的手机,屏幕一片漆黑,毫无生机,手机上还挂着那个刺眼的啤酒瓶盖,那是孔叙送她的定情信物,曾经承载着他们的甜蜜与誓言,如今却成了她心中的一道刺;一个戒指手表,表盘上的指针永远停留在了她穿越的那一刻;一个钱包和一个小化妆包。
看着这些熟悉又无用的东西,香玺只觉一阵酸涩涌上心头,在这个时代,它们就像一堆毫无价值的废品,再也派不上用场。
妙锦却一脸好奇,眼睛瞪得如同铜铃,死死地盯着香玺包里的东西,惊叹道:“这些东西我从未见过,真是稀奇古怪。”随后,她歪着头,一脸天真无邪地问香玺,“现在,你能告诉我你是谁了吗?为何会掉进河里?又是如何进宫的?还有,你为何穿得与我们截然不同?”
香玺呆呆地看着她,嘴唇微微开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些问题。
妙锦见香玺面露难色,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你别多心,我可不是像我二哥那样来审问你的,我纯粹是好奇,要是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过!”
看着眼前这个善良纯真的女孩,香玺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举目无亲的陌生时代,她或许会成为自己的第一个朋友吧。可一想到未来的日子,香玺又陷入了深深的迷茫,自己还能回到现代吗?如果不能,又该如何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呢?
香玺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妙锦说:“你好,我叫蓝香玺,我是被一阵狂风卷入宫中,然后掉进了河里。至于我的穿着,那是我们家乡的独特风俗。”香玺一边说着,一边在心里暗自吐槽自己编的这个理由,漏洞百出,简直经不起推敲,估计也就只有眼前这个单纯的女孩会相信。
没想到妙锦却信以为真,张大了嘴巴,惊讶地说:“哇!原来如此!我哥哥说,这次风灾极为严重,许多房屋被狂风夷为平地,还夺走了不少人的性命。如今外面到处都在修缮房屋和堤道。你能在这场灾难中活下来,当真是福大命大!”
听她这么一说,香玺才知道原来这里刚经历了一场可怕的风灾。她曾在史书上看到过,明朝是天灾频发的朝代,风灾更是尤为肆虐。只是没想到,自己竟亲身经历了这一切。
香玺看向妙锦,发现她正好奇地打量着自己包里的东西,于是便笑着说:“妙锦,你要是喜欢我包里的什么东西,尽管挑,我送你!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好吗?”
妙锦眼睛一亮,兴奋地说:“真的吗?那这个可以送我吗?”只见她指了指香玺手机上的酒瓶盖手机链。
香玺心里一阵纳闷,这个被自己视作晦气的东西,她怎么会喜欢?那天在明故宫遗址散步时,香玺就打算把它扔了,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取下就发生了意外。
“妙锦,这个东西真没什么特别的,我都打算扔了呢!你瞧你这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不如我送你一把梳子吧!”说着,香玺从化妆包里拿出一把檀木梳。但妙锦却不感兴趣,眼睛依旧紧紧盯着那个啤酒盖。也是,在她这个年代,木梳子实在是太常见了。
妙锦狡黠地一笑,说:“你都要扔了,不如给我吧!我自有用处。”
香玺无奈,只能取下瓶盖递给她,说:“好吧,你若真喜欢,那就拿去吧。你想怎么处置都行。”
妙锦接过瓶盖,开心地说:“谢谢我的朋友——香玺。”
“朋友”这个词,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听起来格外亲切,让香玺心中一暖,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
“对了,你无需害怕我二哥,他虽然平日里看着冷峻严肃,实则心地善良。他盘问你,不过是在履行职责,并无恶意。”妙锦一脸天真,含笑说道。
香玺想起那张冷峻的脸庞,沉默了一下,脱口问道:“你哥哥,他叫什么?”
“他叫徐英旭。”妙锦淡淡地回应。
徐英旭——好耳熟的名字。香玺猛然意识到,这么久了还没人告诉她这究竟是哪里,连忙轻声问道:“妙锦,我现在是在紫禁城里吗?我想知道自己究竟在哪里。之前问了徐英旭几次,他都没有回答。”
妙锦闻言一怔,笑着说:“怎么可能?这是我们家——徐府。二哥救了你后,就把你从宫里带回家里调养了。”
“你哥怎么不把我送到锦衣卫或是司礼监进行审问?而是把我带回了家?”香玺满脸疑惑,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妙锦看香玺一脸迷糊,打趣道:“怎么?你还想去那种可怕的地方受皮肉之苦吗?”
香玺后知后觉,急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只是好奇而已。”
妙锦看香玺疑惑的样子,猜出她一定还有很多不解,便继续轻声说道:“他肯定有自己的考量。许是宫里近来太平,没出什么乱子,又见你受伤昏迷,实在可怜。我就说嘛,我哥哥是个好人。下次,我一定介绍你们好好认识,交个朋友!”
听她这么一说,香玺突然对徐英旭充满了感激,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似乎感受到了一丝来自他人的善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