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觉得来月经是一件羞耻的事,这个世界上曾经经历过每个月流血的,正在经历每个月流血的,将来要经历每个月流血的人,占据到一半的人口。
这没有什么好羞耻的,世界上一半的人和你一样。”
云浅突然觉得这话好有道理。
“而另一半人,是这些人的父亲,老公,儿子……”
云浅的眼睛里突然有了晶莹的东西。
纪星澈捧着云浅的脸,在她嘴唇上刻上一个吻,“快去吧。”
云浅迅速跑回了房间里,这还是她第一次穿安睡裤,这个东西刚刚出来的时候,就觉得好实用啊,再也不用担心床单被弄脏了。
可是一看价钱,她一次没买过。
收拾好自己,敲门的声音传来,她打开门看见纪星澈端着一杯水站在门口。
“给你冲了一杯红枣姜水,趁热喝。”
云浅接过杯子,捧在手心里,杯子暖暖的,她的手和心也是暖暖的。
“谢谢你啊,阿澈。”
“谢什么?”纪星澈摸了摸云浅的脸蛋,“肚子疼吗?有没有不舒服?”
“还好。”
“你来月经了,还加班到那么晚?”
“我也是刚知道。”
“那也应该记得日子啊,以后不要这么粗心了,下次我帮你记得。”
云浅不说话,只是唇角含笑,眯着眼睛看着纪星澈。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很好很好。
“怎么了?”
云浅突然踮起脚尖,在纪星澈的嘴唇上亲了一下,“你真好。”
“还不够。”
“遇见你之前,我一直都觉得这种事像是一个秘密,是必须要藏起来的,被别人发现会是一件很丢脸的事,因为她们就是这样教我的。”
云浅嘴里的“她们”说的是江家的其她佣人。
很多事都是江家的佣人交给她的。
“她们教错了,错了就要改。”纪星澈又捏了捏云浅的耳朵,“知道吗?”
云浅点了下头,“我还记得我第一次来月经的时候,以为自己要死掉了,然后……”
她突然又闭上了嘴,咬了下嘴唇。
纪星澈似乎明白云浅的欲言又止,他捧起她的脸,又亲了亲。
“不开心的事就不要去想了,晚上要不要我陪你睡?”
“哈?”云浅一怔,“不……不用。”
“嗯,要不然我得多折磨啊,晚安了。”
云浅关上房门,这才意识到纪星澈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忍不住笑笑。
当她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起了江靖宇。
没错,她的欲言又止是因为想起了江靖宇。
她因为从小营养不良,发育一直十分迟缓,别人给她取外号叫豆芽,也是有原因的。
她又矮又瘦又小,头发还发黄。
她们这一代人,月经初潮比之前的人都早了不少,有一些甚至十岁就来了月经,大部分十二岁就来了。
她快十五岁的时候才来。
第一次看见自己内裤上全都是血,还有着黑色的血痂,一个个小黑点触目惊心。
她吓坏了,一直用纸擦,可是还是有。
肚子也有点痛。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要死了。
那天夜里,她去找江靖宇,跟他告别。
她记得她那个时候跟江靖宇说了很多很多的话,提醒他这个,嘱咐他那个,甚至鼓起勇气跟他表白。
“少爷,我喜欢你,我将来想嫁给你,我知道你将来不会娶我,但是看在我要死了的份儿上,你能不能骗骗我,就当哄我开心了。”
江靖宇在书房里看书,莫名其妙地听着云浅絮叨了那么长一大段。
然后问她:“你怎么了?”
云浅这才说自己流了好多血,肚子还疼,应该活不成了,她又没钱看病。
江靖宇当时红着脸告诉她,那不是快死了,那是来月经了,每个女孩子都会来月经的。
说明她长大了。
江靖宇还拿出生物书来给她看,她认认真真地看完了那一章节,一边甩着鼻涕一边大笑起来,冒着傻气说:“我不用死了,哈哈。”
后来江靖宇要云浅去找王嫂要卫生巾,为了避免王嫂不上心,江靖宇还拿出了一张100块的钞票给云浅,要她贿赂一下王嫂。
云浅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第一次来月经,所有的知识都来自江靖宇。
那个时候她是真的认定了江靖宇,她也始终都觉得江靖宇心里有她的位置。
要不然他怎么会对一个佣人如此用心呢?
她拭去了眼角的眼泪。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
“都过去了。”云浅抱着自己的小蓝兔笑了笑。
她摸了摸小蓝兔的脸,笑得灿烂。
她有了纪星澈,一个世界上最好的男人。
云浅抱着小蓝兔睡着了。
江家
江靖宇今天回了老宅,他住的那里只有他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所以他开了一个小时的车回了这里。
这里才是拥有更多回忆的地方。
刚一进门就听见江思瑶在大声喊着。
“一个个就会偷奸耍滑,让你们买点东西,慢吞吞的!”
佣人将一包安睡裤和两包卫生巾递给江思瑶,江思瑶看了看,不耐烦地说:“下次快着点!”
说完她就看见了刚走进来的江靖宇,“哥,你今天怎么回来了?”
“没什么事就回来了。”
江靖宇看了看江思瑶手里的东西,江思瑶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然后调皮地说:“人家生理期哎,哥,这几天我就不上班了哈,反正我在家设计也一样的!”
“要是每个员工都像你一样生理期不来上班,公司还怎么管理?”
江思瑶立即开始撒娇,摇晃着江靖宇的胳膊:“那人家不舒服嘛,生理期肚子疼,腰疼,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就应该躺在家里吃好吃的,睡觉,什么都不干。”
江靖宇没有说什么。
“那就这么定啦,我回房间了,晚安,我亲爱的哥哥!”
江思瑶哼着小曲回了她自己的房间。
江靖宇还没什么睡意,他走进了书房里,坐在椅子上。
当年,就是在这里,云浅月经初潮那一天,她一边哭着抹眼泪擦鼻涕,一边跟他表白的。
她说她要死了。
当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江靖宇心里也一颤,以为云浅是体检出了问题,因为那几天学校刚好有体检。
听到后来,他才意识到她是来月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