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进了院门,见到几处下人正在各司其职地干活计或值守,除了干活的动静,端的是悄无声息。见着萍珊领着客人进来,也有笑着迎上来与她招呼的,却都没有贸然地打量客人,规矩得很。
“快去告诉娘娘,沈家的贵客到了!”萍珊笑着吩咐身边一个小丫头。
“是。”那丫头得了吩咐低头往里小跑了去。
萍珊则在后面领着人穿过花厅直接往姜侧妃的起居处行去。
听到了外面细碎的脚步声,姜璜已从榻上站了起来,笑涔涔地立着望向门口屏风处。待卓氏等进入,迎了两步上前。
卓氏见着前方丽人,心知此人定是姜家的侧妃娘娘,忙要上前行礼。可还未行至一半,却被对方一把托住,耳边传来一个温柔嗓音道:“二伯母,都是自家人,切莫如此!”继而又听她嘱咐身边人:“快给客人们上茶!”卓氏虽大礼不能行,依旧低首称礼言道:“沈门卓氏见过娘娘,娘娘清安!”“二伯母请坐。”闻言,旁边的萍珊就上前扶起卓氏一边的胳膊将其引到一边的椅子上就座,马上就有小丫头将茶捧了上来,卓氏称谢,方才正儿八经打量起眼前之人。一袭常服,眉眼温柔。那容貌自然是顶尖的,言语身段也无一不是恰到好处,行为举止更是令人有如沐春风之感,不由暗暗称赞!
“二妹妹,这没几不见,倒似乎长了些个子!”
香思看着姜璜温柔浅笑不生疏的样子,知道她待自己由来真心,也是半开玩笑言道:“姜姐姐倒似乎比在江州那会儿清减些,不过沉稳扎实是个王子妃的气势了!”
“你就埋汰我吧!”姜璜伸手捏了捏香思的小鼻梁,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毕竟没有因为身份的差距而生了隔阂,这个妹妹果然是个大气不一般的。笑着牵起香思的手将她拉到自己的榻上一起坐下。
“老太太,身体可好?”
“谢娘娘挂念,老太太身体硬朗得很,来时就嘱咐臣妇到了京城要来拜见娘娘,正想着什么时候递个帖子进王府,结果还是娘娘上心,先一步想着了!”
“姜家没什么亲眷在京城,论起来咱都是正经的亲戚,我出门毕竟不便,二伯母和妹妹这回既认了门,日后可要多来陪我说说话才是。”
“娘娘有命,莫敢不从,就怕咱在秦州那小地方待久了,王府里往来的贵人又多,万一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给娘娘抹黑,可需要娘娘担待。”卓氏是个耳目机敏的,虽初初接触,心里也度量了姜璜这个人:是个性情温柔,不喜端架子的,与她相处,倒用不着时时将其捧在高处,若那样,反而会让她觉得失了真诚。当下便也大大方方地回应道。
卓氏的这份耿直倒是颇令姜璜欣赏,沈家的这位二伯母瞧着倒也是个好相与的。姜璜何许人也!她这次下了帖子除了想见见上京的香思,认下沈家的亲眷之外;其实还藏着另一层心思,香思跟住在二房,虽说是嫡亲的叔父家,但久而久之难免会有寄人篱下之嫌,万一这二房太太是个霸道不容人的呢?自己在对方面前显显对香思的看重之意,也能给对方一些警示!她是见过香思在沈家的日子,大房太太是香思的姨母况且如此了,更何况是隔了一房的亲眷(姜璜毕竟不知晓沈家大房内里的恩怨详情)。不过现下看来,是自己多虑了,这卓氏虽不是出身大族,却是个大方识礼、直率又知趣的。香思有这样一个女性长辈照看,总比在江州沈府躲在晨景苑无人问津的好。
…….
主客正随意地聊着家常,却是有一个丫头进来禀告说王妃派了人过来请姜妃和沈家的贵客过去正院。对于王妃突然着人来请,在座几人都感觉意外,特别是姜璜。她素知简妃平时里并不怎么管“有颂间”的事,而且卓氏只是一个进京上任不久四品官的夫人,还不会被王妃放在眼里,至于香思,那就更不会了!虽然心中各种揣度,还是先将那带话之人唤了进来。
“见过侧妃娘娘。”那婢子先对着上首行了一礼。
“可知王妃娘娘为何召见?”姜璜微微点头后,开门见山问道。
“回禀娘娘,礼部侍郎田大人的夫人现在正陪王妃看戏,闲聊说起田家与江州沈家有亲,年后就要行大礼之事。有旁的姐姐禀告王妃,沈家之人刚好也正在王府,所以王妃派奴婢过来请侧妃娘娘和沈家的夫人、小姐过去一块儿听戏。”
“王妃有心了,回去禀告王妃,我们这就过去。”
“是。”那婢子行礼告退后自去回复了!
“二伯母,你看这…….”对于这意外之请,姜璜对两人颇有歉意,但又不能不去,扫了简妃的脸面,所以言语显得颇为踌躇。
“娘娘不用介怀,既是王妃娘娘有召,岂敢不从,左右也是行个礼,问个话而已,能有什么大不了!呵呵。”卓氏虽然一开始忐忑吃惊,但没多久也摆好了心态,王妃虽然身份贵重,但也是人,上去露个脸,回头人还指不定记得住记不住自己呢,何必惶惶!
听卓氏这么一说,姜璜顿时又高看了她几分,心里也踏实多了!
“锦珊,与我更衣。”身上的一身常服显然是并不适合去正院见女主人和外客的,那些,毕竟不是“自己人”。
“是。”
姜璜从内里出来时,已是换了一身妆容:头上绾了个灵虚髻,一朵娇黄的绢花为饰,斜插了几根金镶玉的簪子;上身是浅蓝色宫装,同色系的织锦腰带,上面系了一条嫩黄的同心结流苏;下身是一条深蓝色的织锦儒裙,裙裾处散开,绣了点点白色的寒梅!虽没有按品大妆,但端庄雅趣,是正经能见外客的装扮,也极合她的亲王侧妃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