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指一脸茫然,他指了指驾驶舱,“温······温哥让我跑的······”
猴子卷起衣摆,把糖果放在衣服上,一掌重重拍在四指身上,“好端端地,他让你跑什么?”
四指咽了口唾沫,他看着猴子的脸,只觉得眼前一切都在微微摇晃,情不自禁就想和眼前人分享刚刚那诡异的一切。
“就······就刚刚,大家姐炒了一盘石头,还让我吃,这我哪里吃得下,我真吃不下啊猴哥,那可是石头!”
他给猴子展示了自己裸露带血的牙龈,牙床空空荡荡。
“大家姐突然就发了疯,问我盘子里的是什么,我当然就说是石头啊,可她一下子就癫了,抓着我东问西问,好像连桌子椅子都不认识了。”
“她还问我一张空床上有什么,猴哥,猴哥······”
四指拉住猴子的衣袖,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那张床上,就是什么都没有啊,我对天发誓,我真没骗人!”
“可温哥进来,非说那床上有什么妹妹,还对那张床自言自语,中了邪似地,然后······然后温哥就让我跑······”
“你说温哥不会也疯了吧?”
猴子面色遽变。
他深吸口气,正准备说话的时候,驾驶舱舱门轰然打开,老温直接从驾驶舱里皮球似地滚了出来,口中惊呼,“癫火!”
肉眼可见的赤色火焰从驾驶舱中喷薄而出,直接把驾驶舱的舱门炸进了海里!
三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冲天而起的癫火。
哪怕是之前所有船员被龙形祸斗看了一眼,那么多人燃起的癫火,都没有这个癫火来得猛烈。
火舌迅速蔓延整个船头。
老温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抹了一把脸上的油汗,冲上前把兜里所有的钱袋子都塞到了猴子手里,“我和大家姐定了血盟,她发癫火死了,我也活不了。”
“兄弟,这些钱给你,阿慈还在家,你······”
老温哽咽一声,“你把我当兄弟的,阿慈我就交给你了,你······你别欺负她。”
“现在赶紧把兄弟们叫起来,放小艇,所有人以最快速度离开角木蛟!”
刺耳的警铃声响彻角木蛟。
老温重重拍了拍猴子的肩膀,转身就大喊,“都给老子起来!起来!”
“船上大火!走人!走人!”
看着动起来的船员们,老温心中突然想,没想到,他最终真的生是角木蛟的人,死是角木蛟的鬼了。
终这一次,于能和兄弟们死在一起了,也不错。
只可怜阿慈。
没了父亲,不知要受多少欺负。
四指脚步微动,下意识就想跟着老温离开,这辈子再也不来这见鬼的禁海了。
可他脚步顿在原地,寸步难移。
猴子拉住他的衣领,所有糖果滚落在地,在高温中迅速融化为黏稠糖浆。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猴子的声音从未如此阴冷,他个子和四指差不多高,可拎起四指的力气却远超凡人。
四指身体不知为何,浑身僵直,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
是因为害怕?还是被什么力量压制?
猴子的力气有这么大么?
猴子提着四指,一步步向癫火里走去。
不行啊!那是癫火!
会传染到身上,会死的!
猴子要做什么!
四指只能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猴子和拎一只小鸡仔似地,提着自己走进驾驶舱,一脚踹开了内舱舱门。
癫火······没有烧到他们?
四指惊骇地看着癫火避开他们的身体,他努力睁大眼睛,想看清楚猴子的表情。
这·······还是那个猴子么?
内舱中,郑禾双膝跪地,皮肉都已经烧得焦黑,无神的眼眶喷射癫火,望着不知什么方向。
“艹!”
猴子一脚踢在四指身上,“你做的好事!”
“你知不知道我找到这么一个能和高阶祸斗结合得这么好,这么正常的附火者有多难!”
“你们这帮废物,杀不了楼七就算了,连陪她演演戏,骗骗她的本事都没有么!”
“她让你吃石头,你为什么不吃!吃石头都不会,你还能做什么!你怎么不去死!”
猴子一巴掌扇在四指脸上,直接打掉了他的四颗牙,他抓着他的头去看正在枯竭的郑禾,“她能直面八阶祸斗,还自以为自己是个人,还能穿过癫火救出你们这些废物!”
“圣火昭昭,她是我们拜火教几千年都遇不到的薪柴!”
“我花了这么多功夫才一点点把她试出来,我还没好好和她玩玩儿,就被你!”
猴子深吸一口气,薅起四指的头就往地上砸,“就被你这样的废柴给毁了!”
嘭——
四指头颅再次抬起的时候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塌陷。
更痛苦的是他依然清醒地感受着这一切。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
“呜呜呜,对不起,猴哥,对不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猴子嘴角渐渐翘起,挂上了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那总是怯懦躲避,胆小如鼠的外壳在盛大的癫火中寸寸剥落,露出了狰狞寒凉的獠牙。
“我都已经做好准备,再引一个祸斗上船,杀光你们所有人,然后我就会成为她最信任的人。”
“到时候她一定会露出更多秘密,我甚至做好准备吸引她加入我们拜火教了。”
“当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她脸上的表情该有多惊讶,多好笑,又有多美妙?”
“她可比楼七可爱多了。”
猴子嗬嗬嗬笑了起来,像是已经看见了郑禾难以置信,仿佛被背叛了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四指的错觉,他总觉得那笑声清脆,不像是猴子自己的声音。
“可你,偏偏要坏我的好事。”
这声音阴沉带风,像是来自九幽地狱,自带森森尸骸。
他拉起四指的头颅,再一次用力砸在地板上,四指的鲜血滴在癫火中,半张面皮变得焦糊,仿佛烤肉板上的五花肉滋滋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