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温说以前在神树下许愿,怎么都没有孩子的时候,他曾和妻子投入雨师观,希望神明祝福,赐给他们一个孩子。
他们拜的不止这么一个神明,也没想到今天,雨师观来向他收取这个孩子了。
“我把我的钱都给他们了,全部!”
老温哭都哭不出来,“可这帮鳖孙,拿了钱还不够,非得让阿慈去做那劳什子的新娘!”
老温那条断腿原本已经装上了拐棍,可现在那个用作制成的棍子被强行拔了下去,另一条腿也被打断,天大地大,他不知自己为什么,找到了郑禾。
“大家姐······我真不知该去找谁了······”
老温‘噗通’一声跪下来,对着郑禾就开始磕头,“求您,救救阿慈!”
“救?”
身后传来一声不屑的嗤笑。
一个肥头大耳的祭司走了过来,睥睨老温颤抖的身躯,“以身为祭,侍奉神明,那是无上的荣耀,你家里既然出了雨师新娘,就该知道,这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儿,怎么,当年许下的誓言,难道今日要反悔不成么?”
更多青袍祭司走了过来。
有人看了眼郑禾,“你叫什么名字?可曾供奉雨师大人?”
在这些视线的压迫下,老温的脸贴在了地上,胖胖的身子一颤一颤,却始终不敢抬起头。
“真是昏了头,找靠山找到这泥盘巷来了,哈哈哈!”
“泥盘巷一堆穷鬼,刮都刮不出三两油,哪来的靠山?”
一只臃肿的脚抬起来,在老温背上碾了又碾,享受着脚下人的颤抖和屈服。
郑禾低头那只脚,目光冰冷彻骨。
有个祭司不打招呼,直接推开了郑禾背后的房门,他也不管这到底是不是信徒的家,大摇大摆走了进去,左看看右看看,嘴角扁了扁,“死胖子,这家也很穷啊,屁都没有,你来找谁救命?”
其余祭司顿时兴致恹恹,“说了半天,原来还是个穷鬼。”
郑禾眼睫毛轻轻颤抖,忽地抬起,像振翅而飞的蝴蝶。
“像这样,突然闯到别人家里,我也不是你们的信徒,是可以的么?”
短暂的安静。
然后哄堂大笑。
“哪来的傻子!”
“雨师大人泽被天下,我们雨师观的人,哪里去不得!”
“别说你家,就算是你的闺房,只要我们想进,就能进!”
青袍祭司们哈哈大笑,更有打量的目光在郑禾脸上流连。
“诶,你们看,这个长得也不错,比那些新娘有劲儿。”
“看样子能给咱们挣大钱!”
突如其来对容貌的评价就像一滴鲜血滴进了鲨鱼群,青袍祭司们的目光宛如野兽。
就差流口水了。
郑禾就这么站在那里,任由他们打量,她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温丰,像他们这样闯进我家,是可以的么?”
老温从土里抬起的脸上,表情狰狞,眼球充血,额头和脖子处的青筋蟒蛇般爆出,恐惧促使他一瞑不视,愤怒逼迫他一往无前,哪怕前路万劫不复。
“不行!这是私闯民宅,按照大雍律法,是可以杀头的!”
“杀头!”
话音刚刚落下,电光火石之间,众人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就看见那个一脚踏在老温身上的祭司飞了起来,他的头颅被一只手摁住,狠狠砸在了地上!
嘭——
猩红四溅,鲜血如潮。
郑禾抬眼,眼瞳浓黑而肤色瓷白,眼角下溅了三滴血。
“那么,先杀哪颗头呢?”
“泥盘巷的邻居们,为我见证,我并非雨师信徒,今日是他们先踏入我家,打砸抢,还要掳掠百姓。”
“如此作为,怎么会是大慈大悲雨师大人的信徒?”
“其中必然有诈。”
“我怀疑他们并非祭司,而是山匪。”
郑禾一脚踏在青袍祭司的头上,缓慢地直起腰,“把你们的钱拿回去,等一切事态明晰再献悦神资。”
“即便他们真是雨师观祭司,雨师大人泽被天下,想来不会和信徒计较这点小小的过失。”
微风拂过泥盘巷,没人出门,也没人敢出声。
那些肥头大耳的青袍祭司们终于回过神来,从未有人敢如此反抗他们。
“反了天了!敢反抗雨师大人!杀了她!”
他们有的人掏出符箓,有的人举起了手中神杖,还有人张牙舞爪扑过来,试图用人数和体重优势压倒郑禾。
过往千百次,他们都是这样做的。
一道黑光从所有人中间穿过去,角木蛟把那把斧头递到郑禾手里。
与此同时,郑禾张开如鹰双臂,扑向距离自己最近的青袍祭司,带着他滚落在地,她把这具肥胖沉重的肉躯翻到自己身上,在他身后伸出手臂,用手肘锁住他的脖子。
小臂和上臂筋肉同时发力,没有几秒钟,这个缺乏锻炼的胖子就失去了意识。
如果不是因为他脖子上的肉太厚,郑禾原本可以直接扭断他的脖子。
嘭——
无数攻击直接砸在了祭司身上,雷符、刀符、火符、水符.......
直接把他们的同伴炸成了一摊烂肉。
大蓬大蓬的鲜血瀑布一样推下来,转瞬就润湿了郑禾身上的绷带。
郑禾微哂,这些祭司保命手段倒是多,也是真看得起她。
那胖子已经休克昏迷过去的身躯颤了颤,终于没了气。
郑禾一脚顶在胖子的后心,把尸体踹开,接过角木蛟递过来的斧头,拉住角木蛟伸过来的触手,对准那些青袍祭司的腿就砍。
角木蛟带着郑禾飞速穿梭,骨裂之声不绝于耳。
或许只是瞬息,青袍祭司们的小腿就爆开几蓬血花,他们当即惨叫,接连摔倒在地上。
来不及砍翻的,郑禾左手撑地,抬腿横扫,在角木蛟的帮助下把他们都踹翻在地,手起斧落,砍得他们惨叫连连。
有个算是灵活的青袍祭司脚贴黄符,高高跳起,避开了郑禾的攻击,他手里拿着神杖,向郑禾脑袋砸去。
“去死!”
郑禾面色不变,那祭司带起的风拂起了她身上有些松散的绷带,从她光滑洁白的后脖颈上,浮出一张苍老崎岖的人面,那人面双目血红,吐出了嘴巴里的纱布,对着那个偷袭者怒吼一声: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