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就立在房门口,弓着身子等着屋内的客人回话。
林朝云见桌上落下笔墨的宣纸已干透,这才缓缓将其卷起拿在手中,一步步朝着房门口走去。
“劳烦小二帮我个忙。”
“小姐不敢当,有什么吩咐,还请小姐同小的直言就是。”
小二慌忙摆手,眉眼低垂,小心翼翼地回话。
方才荣伯府的二夫人来寻过这位表小姐,他原本还以为这位表小姐能跟着苏二夫人回去。
不曾想,苏二夫人板着一张脸离开。
不过,苏二夫人打发婆子来叮嘱过,若是容伯府的表小姐在摘月楼有什么闪失,荣伯府定然不会轻饶了摘月楼。
“劳烦小哥帮我摘月楼门口贴一张重金悬赏大夫的告示。”
香儿从小姐手中接过卷好的宣纸,递给正一脸为难的二。
“小姐,何至于这么麻烦,小的这就将城中最好的大夫请来。”
小二说着转身就要去寻大夫来。
“小二,就按着我说的去做。”
林朝云出声拦下欲要走的小二,看了一眼自己的丫鬟,香儿心领神会,取出十两银子同一百两银票塞到小二手上,“这是小哥你的辛苦费,这是我家小姐额外付给摘月楼的费用。”
小二再三推辞,最终拗不过,只说要先同他家掌柜商量商量。
不多时,小二去而复返,林朝云悬赏重金求大夫的告示就已经贴在了摘月楼的门口。
一个时辰过去,摘月楼已经来了不少医馆的伙计前来打听。
谁让财帛动人心。
告示上清清楚楚愿意用五百两求医术高明的大夫。
小二前来回话,林朝云特意让小二回去同前来竞争的医馆伙计交代下去。
让人暂且都在大厅里候着,她收拾一下就过去。
林朝云换了一身浅橘色裙衫,带着一层面纱,收拾妥当后,她方才带着丫鬟去了摘月楼的前厅。
摘月楼的掌柜特意命人在大厅用屏风围了一块区域。
林朝云同小二道了谢,方才落座。
“明日此时,劳烦诸位主家前来此地会诊,能医治好的,便可拿走告示上的赏金,但我也不会叫诸位大夫白跑一趟,凡是前来参与者,我都会额外给十两银子的路费。”
林朝云说完后,便叫丫鬟将众人送走。
她并未回去歇着,而是让小二去请了摘月楼的掌柜前来说话。
“听说林小姐寻小的?”
穿着一身暗蓝色长袍,约莫五十出头,面相老实本分的杜掌柜客气道。
“杜掌柜,我明日想要在这里给看诊,不想叫太多人打扰,故而,我想包下摘月楼,掌柜算算一天需要多少银钱。”
“林小姐,这不是钱的问题……”杜掌柜为难开口。
林朝云从香儿手中拿了一叠银票,摆在杜掌柜面前的桌上。
“这是一千两,我想将摘月楼包三天。”
见杜掌柜欲要再度开口婉拒,林朝云抬手拦下,继续道,“杜掌柜不必着急回绝我,我同六皇子有些交情,想来,这个小小的请求,六皇子不会不答应的。”
杜掌柜瞳孔一缩,眸中充满了震惊。
摘月楼背后真正的主子,京都并无多少人知晓。
他见荣伯府这位表小姐态度坚定,在心底思量一番,不敢贸然应下,只道,“林小姐稍等,小的去问问我家主子。”
林朝云带着香儿回了后院歇息。
不多时,杜掌柜亲自登门,六皇子已经答应下来。
“林小姐,我家主子说了,摘月楼可以给林小姐包三天,不过这费用上……”杜掌柜偷偷瞄着林小姐。
心下泛起嘀咕,不知该如何开口。
“六皇子想要多少?”
林朝云抬起眉眼,扫了一眼杜掌柜。
“回林小姐,我家主子说了,要三千两。”
杜掌柜心下发虚,神色躲闪。
摘月楼一天的净收益也才不过二百两,主子同他说起要同林小姐要三千两的时候。
杜掌柜惊讶地张大嘴巴,不可置信。
“三千两?”林朝云心中同样震惊。
秦鸣也真的敢同她张口要,这和明着抢钱有什么区别?
虽然她钱多,可这般被人算计,她实在是不喜欢。
正当杜掌柜以为林小姐要回绝的时候。
林朝云却已经吩咐人将银票取来,摆在杜掌柜面前的桌上。
“劳烦杜掌故替我给你家主子带句话,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的钱可不是这么好赚的。”
她用手中的金簪压在银票上。
“若是你家主子不能为我扫清障碍麻烦,劳烦他支付我三倍赔偿。”
言罢,林朝云将压在银票上的金簪收了回来。
杜掌柜一笑,道,“林小姐放心,我家主子吩咐了,叫林小姐不必担心。”
他来之前,他家主子就同他说过,若是林小姐提出要求,就让让他安心收下三千两,若是林小姐没有提要求,就给林小姐免费包下摘月楼三日。
香儿将杜掌柜送走后,心下愤愤不平,“小姐,六皇子狮子大张口,真过分!”
“瞧把你气的,不至于,反正我现在给他的,都是先前许诺给他的那一部分,不必在意。”
林朝云手中把玩着九连环。
秦鸣想算计她?
没到最后一步,谁算计谁还不一定呢。
眼下二人是合作利用的关系,许多事情不好太计较。
她叫丫鬟去给林夫人传话,让林夫人明日一早带着女儿来摘月楼医治。
林夫人千恩万谢。
“小姐,花这么多银钱去救一个不相关的陌生人,当真值得吗?”
香儿正为自家小姐削着苹果。
“并不全是为了林夫人,我也是为了自己打算。”
林朝云从丫鬟的手中将苹果接了过来。
荣伯府来了一位表小姐,这个事儿在京都并不是什么秘密。
眼下,她想要做的事情。
就是要让整个京都都知道,荣伯府的表小姐林朝云挥金如土。
“朝云!”
主仆二人正闲聊着,房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斥责。
林朝云急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这才带着丫鬟朝着外头走去。
推开房门,一眼就瞧见外祖父身上的朝服还未曾褪下。
看这样子,怕是才下朝就听说了她从荣伯府搬了出来。
“外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