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回去了。”
知恩的手按在谢钰的大臂处，她能感受到手下的身体正在发抖。
她也明白这种感觉。
最想要忘记和摆脱的回忆却被人反复提及，就像是将将结痂的伤疤却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揭开。
无论发生了什么，谢丹都太过分了。
“……你向着他？！”
谢丹难以置信地盯着知恩放在谢钰身上的手，出口的声音都劈叉破了音，搭配上他现在鼻青脸肿的样子，竟然还有点滑稽。
“谢丹。”
根本不等知恩说什么，谢栩就适时用警告的语气对谢丹说。
谢丹本来因为突然把大哥叫来处理这么丢人的事情还有点心虚，自己在大白天和人动手打架、还输的一塌糊涂……
但是他现在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知恩向着谢钰”上，根本无暇顾及压抑着愤怒的大哥。
“你、你向着他？许知恩你……”
他开始气愤得语无伦次胡言乱语，知恩果断拉着谢钰往反方向走，尽管和谢钰家也是反方向。
身后还传来谢丹发疯似的破锣嗓子叫喊声，似乎被他哥骂了。
知恩没回头，谢钰也没有。
他只是盯着知恩拉住的自己的袖子，诡异地开始傻笑。
知恩在一个路口站定，没管谢钰，掏出手机来打车。
“回家吧，知恩，我给你买了很多……”
谢钰开口，语气里甚至带着欣喜和激动，被知恩瞪了一眼之后愣在了原地，不敢再说话了。
“回去再说。”
知恩不再看他。
她从刚刚就压抑着烦躁，觉得他和谢丹的事儿怎么那么多，还把她被迫牵扯了进来，甚至折腾到了警察局。
果然，远离姓谢的是好事。
搬家真是一个极其正确的选择。
“知恩……”
谢钰喃喃开口，语气里满是试探和小心翼翼，刚刚和谢丹争执的盛气凌人的劲儿荡然无存。
知恩没理他，呼出了一口气。
她的手机一直在外套的口袋中震动，她没去管，等待网约车的功夫她也没再看谢钰一眼。
掏掏兜，除了手机什么都没有，知恩更烦躁了。
出来得太急，烟没带。
谢钰时刻关注着知恩的动作，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烟盒。
“给，我这有。”
知恩这才将目光放在谢钰身上。
和谢丹那个挨揍的熊样儿相比，谢钰简直可以说是生龙活虎了。
但是她知道，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没人愿意擅长打架。
她突然之间有些心软。
从谢钰的手中接过烟，他又讨好似的凑上去给知恩点烟，知恩也没拒绝，熟悉的烟草味儿弥漫，她才觉得自己彻底从刚刚的混乱中解脱了。
“……别打架了，以后。”
“他先打我……好。”
本来谢钰还想辩驳几句，看到知恩又微微皱起的眉头之后立马改口，乖巧的要命。
车来了，终于来了，可以回去了。
知恩靠在后座靠背上又呼出一口气，觉得身心俱疲，一句话都不想说。
“知恩，知恩？”
谢钰小心地叫她的名字，知恩勉强掀开眼皮看他。
“你这几天没睡好吗？怎么感觉精神很差……”
知恩一愣。
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跟这人说自己已经搬出去了的事情。
至于精神差……
胡搞八搞地从二楼搞到一楼又从一楼搞到二楼，连着几天，精神不差才怪。
她没回答，只是含糊的“嗯”了一声，心里更烦了。
怎么这么多破事。
“那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吧，我不会打扰你的，你要不要吃……”
司机在等红灯时瞥了一眼后视镜。
闭目养神的女人，肤色有些病态的苍白，眉毛很淡，嘴唇上满是死皮，有些吓人；
旁边是个衣服皱皱巴巴头发也乱七八糟的男人，领口甚至沾了些血，正一脸讨好、低三下四地和女人说着什么。
……他们叫车的地方，好像是……
派出所。
司机有些惊讶，又多看了一眼。
-
“你等我一下，我去拿给你买的……”
谢钰一下车就忙不迭地说，原本拿出来的袋子和行李箱都被丢在小区里，不知道还在不在原地。
这时他才有些后悔和谢丹起了争执。
知恩厌倦的挥挥手，做了个“快去”的动作谢钰就屁颠屁颠跑了过去，把地上的纸袋捡了起来。
好在没人动。这时，知恩才注意到谢钰的车对面的那辆黑色轿车，似乎……有点眼熟。
“这是谢丹的车？”
“对，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停车位……我得跟物业说一下，禁止车位单独转卖……服了。”
他又小心翼翼地瞥了知恩一眼。
其实他有许多的问题想要问，比如谢丹为什么知道你住在这里？他说的“吃饭”又是什么时候？你今天为什么要向着我……
可是，谢钰把这些问题全部强忍着咽回了肚子里。
因为他知道，知恩不喜欢解释。
“行吧，我跟他说，让他别来了。”
“好，不让他来就最好了，影响我们休息……看到他就烦。”
“……谢钰。”
知恩语气有点古怪，好像头痛接下来的话要怎么说。
“嗯嗯。”
“……我搬出去了，他肯定不会来了，放心吧。”
原本还在甜蜜幻想一会儿回家了要……的谢钰在听了知恩说的话之后，笑容僵在了脸上。
“搬出去了……是，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知恩神情平静，眼神毫无波澜的和谢钰对视。
谢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为什么？”
他的声音很轻。
“不为什么……我想租个两层的公寓，方便拍视频，再说了我也会有朋友经常要来家里，你在不方便。”
“我可以……”谢钰一梗，竟然是被口水差点呛到，他咳嗽一声，不顾喉咙里的痒意急急忙忙地说：“我可以买！我买一间你说的那种……你，我不会老去打扰你了，我……”
“我已经租好了。”
知恩残忍的打断了他。
谢钰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还没有真的相信。
“行了，把你送回来了……你上去吧，我走了。”
知恩犹豫了一下，海市轻轻拍了拍谢钰的大臂外侧，然后，毫不犹豫地转头离开。
“……知恩！”
谢钰在她走出几步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急急地追了上来。
“那我，那我还能去找你吗？就很偶尔，很偶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