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还未启动，他索性解开了安全带，往她那边凑近，双手撑在她的座椅下方，眼底情绪翻涌，炙热而丝毫不掩饰。
两人靠的极近，他甚至能看清她脸上细小的绒毛，
顾今昭下意识往椅背里靠的更紧了些，眼神飘忽不定，声音极轻，
“还不走吗？快要天黑了。”
她红唇紧抿，眼底都是紧张。
季淮生没说话，眼神一直盯着她的脸，没错过她任何一个细小表情的变化。
“要不回头你考虑考虑？要实在不行，我重新追你。”
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他说完坐直了身子，启动车子往目的地驶去。
顾今昭松了口气的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刚才两人靠的实在太近了，她觉得胸腔的空气都稀疏了。
“我说真的啊，你好好考虑考虑。要是行，我随时可以领证，要不行的话，那就等我追到你点头为止。”
他又重复了一次，语气带着笑意，顾今昭拿不准他是说笑还是认真的，索性就没理。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一片墓园。
季淮生停好了车子后，两人下了车，各自手里拿着两束花。
他走在前面，步伐下意识的放慢。
顾今昭敏锐的察觉到他身上的气势变了，刚才还在车里逗她的人，此刻看起来比他还要紧张。
两人走了接近十分钟，才停在一座墓碑前。
季淮生将手里的花放下，清理了下周围的杂草，他神情专注，一举一动都下意识的带着尊重。
顾今昭眼底的情绪越发的复杂，她是真的看不懂了。
好一会儿后，他才看着她，声音压得很低，“坐下吧。”
顾今昭迟疑了片刻，把手里的花束放下后，坐在了墓碑前。
季淮生看着她的侧脸，良久后，他冲着墓碑恭恭敬敬的弯了腰，然后转身离开，把时间都留给她。
四周只有微微的风声，顾今昭眼眶渐渐泛红，
“爸，妈，我回来了……”
她说话的语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慢，一字一句讲着这几年的见解与经历。
等她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过后了。
隔着一段距离，她看见了那道清瘦的身影，倚靠在车身锃亮的迈巴赫车门边。
长腿随意的交叠着，宽肩窄腰，他手里还夹着一根香烟，整个人透着一抹孤寂。
顾今昭走上前，他似乎听见了她走路的声音，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后，手中的香烟被他摁灭。
“走吧，送你回去。”
他什么也没说，什么都不问，顾今昭却是迟疑了片刻，没忍住问出了口，
“你，每年都会来这里？”
季淮生开车门的手一顿，侧身看着她干净的眼眸，不觉放软了声音，
“来，每年清明，祭日，还有过年。”
顾今昭垂在身侧的手指下意识捏紧，周身的力气好像全都被抽干。
左手手腕处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痛苦的过往。
因为他的家人，她失去了拿起最爱的雕刻刀的机会，可又因为他，她对这世间还残留着一丝人生没有那么遭的念想。可她突然就心软了。
“季淮生，你等我一段时间。”
你等我查清真相，那样我才能安心的走到你身边。
她眸底有一闪而过的纠结与痛快，季淮生看着她良久，点了头。
这天过后，季淮生搬回了独自在外面买的房子里。
他不确定，让她纠结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顾今昭趁着休假把房子彻底打扫了一遍，最后一天假期，她给季淮生打了电话让他把源源接了回去。
两个人似乎成了朋友，偶尔会联系几句，不过大多时候是季淮生主动给她打的电话。
客厅内。
顾今昭刚把源源的东西打包好，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她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后，去开了门。
季淮生手里还拎着一杯热奶茶，他穿着黑色及膝大长，脸色比上次见面好了很多。
“我来接源源。”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奶茶递给了她，“你以前喜欢的口味。”
他总是有意无意的提起过往，顾今昭抿了抿唇，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这个时间有点尴尬，快要到晚饭时间了。
季淮生看了眼客厅地上已经打包好的东西，眸色微顿。
阳台上，源源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
这几天，顾今昭不太忙，很有耐心的陪它玩儿球，它在季淮生身边的时候，从来没有被这么温柔的对待过。
狗生从未如此幸福过，它不想离开这里。
从今天下午开始，看到它的新主人在收拾它的行李那一刻起，源源的情绪就跌到了谷底，一脸生无可恋，趴在阳台一下午了。
“时间不早了，晚饭有安排吗？没有的话，一起吃个饭？”
季淮生状似随意的提起，可垂在身侧的手却是出了一层薄薄的汗，泄露了他的紧张情绪。
这几天，他偶尔会给她打电话，她也会接，可两人现在能说的话题也很少，即使这样，隔着电话，能听到她的呼吸声，他似乎也很知足。
顾今昭刚把吸管扎进奶茶里，还没来得及喝，就听到这话，她说了实话，
“我没买菜，”
这话就是有的谈了，季淮生松了口气，声音都带了点笑意，
“外面吃。周嘉浔在楼下，我让他先把源源送回去，你看看想吃什么，我好订位置。”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似乎确实没法拒绝，顾今昭点了下头，“可以，就我这儿楼下吧？有一家烤肉店，味道还可以。”
她不想去太远的地方，来回还得折腾他送她回来。
顾今昭没有发觉，无形之中，她一直都在为他着想。
季淮生应了一声，脸上的愉悦是半点都没隐藏，顾今昭看着他给周嘉浔打了电话，不到两分钟，周嘉浔就上来拿走了源源的行李。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源源跟在顾今昭身侧，情绪一直都不高涨。
她好笑得不行，到了周嘉浔车门边的时候，蹲下了身子，摸了摸它的头，
“我下次休假了再带你玩儿。”
她一个新人，休了近一个星期的假，也是有点离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