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元总，我已经拿到了仁和医院的身份卡。”
“好，万事小心。”
“嗯，我会时刻汇报。”
电话挂断，元栀漓盯着手机屏幕，惴惴不安。
“姐姐，对面怎么说？”宋归青凑过来问道。
元栀漓捋了捋耳边碎发：“仁和医院的一些地方是需要刷卡进入的，辞安已经拿到了。”
“那个辞安就是姐姐说的能帮助我们的人？”
“是啊，辞安是老朋友了，以前经常帮我做商业调查，人称老耗子，就没有他钻不进去的地方，不过费用也贵。”女人笑笑。
“叮——”手机消息栏跳出一条消息。
“看来他已经开始行动了。”
AN：这几天我已经查清楚医院工作人员和医生护士的晚间工作时间，除了晚上少部分人会留在固定地点值班，就只有某一个房间最奇怪，总有一个人隔几个小时进去一次，几分钟就出来，我怀疑就是那里，现在我准备过去。
……黑黢黢的走廊里，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充斥鼻腔，让辞安已经习惯了。他穿着网购的白大褂，带着口罩躲在转角，看着不远处的门底缝隙透出的森然白光。
这栋楼在晚上就会自动上锁，只能刷卡进入。所以很奇怪，明明晚上这栋楼没有一个房间是开灯的，五楼的尽头房间却开着灯，而且在楼外看不到灯光，没有鬼就怪了。
刚才那个人又进去了，但是这次却过了十五分钟还不出来。
走廊里落针可闻，辞安正打算过去看看，门就打开了。
他继续在转角偷看着，不怕被发现，因为那人每次都走楼梯，楼梯间就在那附近，不会走到这边来。
之间一个男人烦躁地在原地踱步，随后拿出手机打电话。
“老师，那个药现在根本就不能用，这才试验了几天，就已经……贺总她，她就想……唉……”
“你先别声张，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和之前一样写报告就行。”
“好，那要什么时候处理他们？”
“贺总早就说要转移，拖了这么久，就明早吧。”
尽管他已经放低了声音，但是在夜晚的廊道里还是被无限放大了，辞安想听不到都难。
几分钟之后，男人就熄灯关门从楼梯间走了。
走廊里除了安全通道的绿光指示牌，其余都是黑压压一片。辞安等声音完全消失之后，走到那房间之前。
门就是普通的门锁，需要钥匙打开，但这难不倒他。只见他跪下掏出自己的工具袋，拿出几根铁丝咔哒几下就开了锁。
手电筒的灯光正合适，他走近那两个躺着的人查看了一番，却被震惊地瞳孔微缩。
*
“叮——”
元栀漓心一沉，解锁手机查看消息。
两人脑袋挨在一起看，一时之间沉重蔓延，宋归青牙齿咬着口腔内壁的软肉，只有对方的呼吸声尤然可闻。
又有一条消息进来了。
AN：除此之外，我还发现了一件事。我听医院的护士说，仁和医院最近要搞一个免费体检的社会福利活动，会随机挑选一些人给他们发消息请他们来免费做全身检查，日子不确定。
元栀漓回了个知道了，立刻给他转了二十万尾款。
“这么贵？”宋归青惊讶道。
“当然了，这个工作很危险的，一不小心就会进去吃牢饭的，你说能不贵？”元栀漓笑着摸她的脸。
“那，那贺涟她……怎么敢的。”宋归青皱眉叹气。
“她都做了这么多了，还不敢做这个？”女人眼底笑意已经消失，只余下一片漠然。
“什么随机挑选，怕是只会选择妖，拿体检做幌子来注射她的药剂。”
除了少部分像元家这样有私人医生的家庭，大部分妖族如果真的受伤生病了也就只能去医院看病，好在人形的他们和人类没有任何区别，所以如果真的有免费的体检，大部分会去。
“这种消息，给我发倒是不太可能，她应该会选那些没什么背景的妖。”元栀漓思忖。
宋归青：“那我们明天去找金阿姨，她也是医生，应该认识不少别的妖，到时候……”
*
第二天一早，两人就去了金絮的宠物医院。这个时间比较闲，只需要偶尔给留在这里的小动物们喂粮即可。
“哟，贵客啊，你们怎么来了，我可不医人哦！”金絮红色的头发扎成一个低马尾，穿着蓝色的工作服。
“当然是想金医生了才来啊……”元栀漓牵着女生迎上去，幽蓝的眼睛笑的弯弯。
“嗯——大侄女嘴真甜，明明上次和小宋来还是陌生人……”她把人领进办公室，打趣道。
“哪儿有？”
“说吧，什么事？”
宋归青和元栀漓对视一眼，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金絮听完差点打人：“就是她干的？真是活腻了……”
“所以金阿姨您可以帮我们打听一下吗？”
“包在我身上，等着！”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本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名字和联系电话。
“看到没，这就是我的人脉。”
“这些全是妖？”
“那倒不是，只有前面打勾的是。”
宋归青一看，大概二十几个。
金絮打电话一个个提醒过去，要是收到仁和医院的体检邀请，一定要告诉她。
不过到了最后一个，对方却说已经收到了，前天下午三点就收到消息了，体检时间是后天早上八点。
“金阿姨……二十多个人里，就一个？”
“……嗯。”金絮尴尬地合上本子，“可能他们都不在本地吧，没事，还有戴佳呢，她认识的比我多的多。”
她立刻又打了戴佳的号码，温柔的女声传出：“小鸟，找我什么事？”
金絮又急眼了：“都说了不许叫我小鸟……算了，不跟你扯，我有事找你帮忙……”
对面笑的开心：“可以啊，只要你再答应我三个条件。”
金絮快气死了：“你不要……”但是她一抬头，就看见两个漂亮姑娘水灵灵的眼睛，里面尽是对长辈的期待。
她一咬牙，答应了下来，她都能看见未来自己被戴佳欺负到无力还手的样子了。
“我马上发条朋友圈帮你问。”对方愉快地回道。
不过十分钟，戴佳就发过来好几张名片。
金絮把手机给她们看：“找到了，之后你们要怎么做？”
“您别担心，我们已经想好了。”
……
电话响来，打断了贺涟即将下笔的动作，围裙已经被颜料染成花花绿绿的颜色了，面前的画布上只有一个蓝色的点。
“什么事？”她不受干扰，依旧利落下笔。
“贺总，都已经准备好了，但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毕竟试验时间太短了，万一有副作用……”
“有副作用也没关系。倒是你，有没有办好我交代的事？”
“当然了，您说的当天我就转移他们了。”
“那就好，看好他们，绝对不能让人发现。”
特别是宋归青。
明天马上就到了，她已经自身入局，没有后悔药可吃。
药剂配方是她亲自从霍旗南那儿拿来的，那个蠢货，骗了她二十多年，拖着不肯给她，既然这样，就别怪她借元家逼他一把了。
但反过来说，自己又何尝不是在帮他报仇呢？
本来她只是想让以前就和霍旗南结仇的元家来煞煞他，结果没想到偶然遇见的元栀漓是只妖，还是特别稀有的招财猫一族，这不就巧了，她记得霍旗南在入狱之前抓的动物里就有一只猫，当初还以为元开礼是做好事，结果还不是为了救女儿。
果然，霍旗南这个情种知道后直接答应把配方交出来，只要自己能帮他。
所以，他必须得失败，只要她的目的达到了就行。
妖，在姐姐被妖族出卖、杀害的时候，贺涟就开始厌恶自己妖的身份，甚至是恶心。她活了都快六百年了，居然让她遇上了霍旗南，这难道不是老天在帮她？
她想，既然霍旗南能研制出强制让妖变回原形并且无法恢复的药剂，那反过来，他应该也能研制出让妖彻底变成人的药剂吧。
此后，贺涟开始帮他抓妖试药，条件就是把那新药配方给她，两人就这么合作了许久，直到第五年。
霍旗南是真的有本事，很快就研发成功了，甚至把实验品囚禁了十年都没什么副作用，这让贺涟更加有期待了。
然而，霍旗南真的只有本事，没有脑子，居然想一直拖着她，那就只能让他付出代价了。
当然，假如那药真的有副作用，那就当作是她给姐姐最后的慰藉吧，毕竟，这是妖族欠她的。
*
第二日一早，蓝怀心就在仁和医院的体检专用通道排队了，她是第一个，接着后面也明明排上来了许多。
八点一到护士领着她们去了特定的房间，依次做检查，有人还会在旁边监督。
蓝怀心觉得这好奇怪，因为她以前也做过体检，别的医院先做那个可以自己定，也不用所有人排成一对队。反观这里，好像在怕什么似的。
抽血、x光什么的完了之后，终于到了最后一个房间。
蓝怀心作为第一个人，就先进去了，其余人都跟在她身后。
“请问，这是要干什么？常规体检不是就那些吗？”她看着面前的医生问道。
“这是我们医院的最新防流感疫苗，这次会免费为大家注射。”一个女人走上来。
蓝怀心上下打量了几眼这个没穿白大褂的女人，好奇道：“请问您是……”
“我是这家私人医院投资人，贺涟。”
“喂，前面的能不能快点，我可是请假来体检的！”后面的人等急了，开始躁动。
“好了，女士，后面的人也在等呢，我们可以开始了吗？”医生温柔说道。
“好。”
她坐下脱掉外套，拢起袖子露出胳膊。
医生手里的针头已经准备好了，正要往蓝怀心的手臂上扎，就被一只手拦住了。
贺涟摩挲着指尖，看着她的眼神逐渐不耐。
“小姐，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电话铃突兀地响起，是贺涟的手机。
“抱歉。”她刚要走，就被蓝怀心拉住了。
“不好意思，我想问一下，打疫苗这种事应该会特意提前告知吧，为什么你们医院没有通知我们呢？您既然有话语权，可以解释一下吗？毕竟我怕万一有个差池，把我本来健康的身体搞垮了就得不偿失了。”
电话催命似的继续响，房间内都是排队人的喧闹。
贺涟低头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挂断了。
“我们的疫苗都是从天华制药引进的，至于为什么没有提前通知，可能只是操作人员的小失误，不必担心。”
一听到天华制药，有些人的怀疑就消散了，因为市面上很多药都是他们生产的，算是比较熟悉放心的。
“仁和医院是宋氏集团旗下的吧，我不相信这么大一个企业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那您想要怎么办呢？”
“您可以给我们看一下监管局的审批文件或者采购记录吗？要是出问题我们也会去找源头商家的。”
这人好像在故意找茬，贺涟仅有的那点耐心马上就要消失殆尽，她低头，面无表情看着她的脸，明明是个中年女人，本体还是只鸟，怎么就敢没事找事。
眼看贺涟迟迟不说话，大家急了。
“哎呀，你有的话就拿出来嘛，又不是什么拿不出手的东西……”
“我说大姐，你能不能不要再浪费时间了，我们还有事儿呢……”
“其实这个姐姐说的也有道理的啊，要注射疫苗的话医院肯定要提前告知的啊，怎么会犯这种错误……”
“哎呦，她不来我来啊，走开走开。”一个男人走上来，把蓝怀心推开自己坐上去，撸起袖子让医生赶快注射。
针尖刚碰到皮肤，就被蓝怀心一把撞开了。
细长的针尖猛的擦过男人的皮肤，留下一道深刻的血痕。
“啊——他娘的，你特么有病啊——”
“对不起先生，实在对不起。”医生着急忙慌为他止血。
“滚开！”男人站起来，怒气冲冲推了一把蓝怀心，手劲特别大，直接把她朝贺涟推过去。
两人一起撞到墙上。
有些胆小的开始叫唤，不少人都想直接走了，刚出门却被守在门口的魁梧大汉拦住了。
“喂，你们干什么？让我走啊！”
“对不起先生，在打完疫苗之前，您不能走。”
这下大家才知道一切都是骗局，一个女人大声往外求救，却发现原本有人走来走去的走廊一扫而空，就只剩下他们这群做体检的。
随着女人的尖叫求救，本来排的好好的队伍全部打散，惊恐开始蔓延。
贺涟推开撞过来的女人，脸上阴沉沉的，一张白到病态的脸哪怕在阳光下的照射下也没有一丝温度。
“你到底是谁？”
都是这个女人，明明就差最后一点了，这些妖就会全部变成人，最后世界上就没有妖族了。
可是，一切都被破坏了。
蓝怀心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来，抬头笑道：“我就是来体检的而已，您在担心什么呢？”
混乱被暴力压制，大家互不知晓对方妖族身份，也就不敢过分反抗，只能隐忍不发。
房间安静下来。
“所以，您为什么要给我们注射疫苗呢？依照现在的状况，我不相信那是什么流感疫苗了，可能是你们自己非法生产的吧，想让我们当小白鼠。”
贺涟身体一愣，再次问道：“你到底是谁？”
“我不是说了吗，只是……啊……”贺涟的手直接掐住她的脖子抵在墙上。
她眼睛好像在看死人，一字一句道：“我再问一遍，是、谁？”
就在她差点要喘不过气时，一阵风突然往贺涟背后袭来。
她只好放了人转身躲开。
“喂，你没事吧。”
帽子掉下来，红色的头发出现在眩晕的眼前，戴佳靠在金絮怀里，声音沙哑道：“没事，怎么样了？”
“快了。”
“是宋归青？”看到金絮，猜想成真了，贺涟差点把手机摔碎。
这时，手机又响了。
“接吧，这次我不会阻止你了，贺总。”戴佳被金絮扶起来，一脸微笑对她说。
贺涟瞳孔骤缩，连忙点开接通。
对面颤抖的声音传来：“贺，贺总，警察来了，老师已经，已经被抓走了，我，我跑了，怎么办啊，贺总——”
“废物！”
贺涟脑子昏昏涨涨的，她把手机挂了，越过人群朝电梯走去。
她按下按钮，看着数字故作镇定等待着，又打通手下的电话。
这时，电梯门开了。
“想走到哪儿去，贺总？”
电梯里，除了元栀璃和宋归青，另外全是警察。
“贺涟，你涉嫌生产、销售假药，以及导致试药人员死亡等，希望你能和我们走一趟。”
贺涟怔怔看着元栀璃，任由警察给她戴上手铐，手机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
“你怎么……”
“谢谢贺总关心，我挺好的。”元栀璃和宋归青十指相扣，但和她冷眼相对。
一瞬间，所有期望全然落空，一切都明了了。
一股郁气直冲脑髓，身体里所有力气都被不明力量吸走，贺涟低下高傲的脖颈，嘴角流出鲜血，倒地不起。
原来，她才是那个蠢货，最后居然被霍旗南摆了一套。
他给的配方，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