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钱世明脑子飞速运转，可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如果单纯从使用感受上来说，这炮除了威力大之外，好像真的一无是处啊。
钱世明绞尽脑汁，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
刚才来的时候看到了炮弹上粗糙的焊接工艺，难道这种炮弹制造比较简单？
但这种话，应该不太好说吧？
他偷偷观察着旅长的表情，可旅长的脸上就像蒙了一层纱，哪能从上面看出什么端倪。
最终老钱狠狠一咬牙。
死就死吧！
“还有，根据我的观察，这火炮的制作工艺比较粗糙，制作难度应该不大。”
旅长依旧似笑非笑，只是慢悠悠地追问道：“还有吗？”
“呃……”
老钱心说，要说缺点，我能列举一大堆，但优点我真说不上来了啊。
根据他自己的检查，刚才那一炮之所以会打偏，纯粹就是火炮的问题，不是他老钱的炮术不行！
但他老钱能说吗？
不能啊！
这锅得他这个操作的炮手来背！
是他人不行，不是火炮不行。
就在老钱紧张兮兮等着旅长判决的时候，旅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好，果然不愧是经验老道的炮兵，只用了一发炮弹，就能判断出我们火炮的优缺点，老钱啊，有没有兴趣来我386旅当个炮兵总教官啊？”
“啊？”
突如其来的幸福，让老钱不敢置信。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当炮兵总教官？”
“没错！”
旅长赞许地点了点头：“我们很快就会大量部署这种火炮，希望你能不吝传授你的本领。”
见旅长不是在耍自己，钱世明终于忍不住大着胆子道：“长官，我看这炮的管身钢材非常好，与其制造这种徒有威力的火炮，不如造点山炮、克虏伯之类的。”
旅长只是微笑摇头。
虽然煤气罐大炮只有李云龙有过实战经验，但经过多次试射之后，经验老道的旅长早就看出了煤气罐大炮的不足。
可煤气管大炮的优点，也是其余大炮无法比拟的。
首先第一个，炮手的培训简单！
由于精准度严重不足，所以煤气罐大炮讲究的是个打出去就行。
要不然李云龙能那么快就让新一团把煤气罐大炮给操作起来？
就是王承柱学会使用之后，很快就在新一团培训出了一批人帮手——这些人或许打得不准，但至少能完成许多辅助工作。
除此之外，煤气罐大炮的材料易于获取、特殊环境适应性高等优点，都不是短时间内能看出的。
而制造克虏伯或者是山炮（一般是75mm口径）的问题，首先就要有一定的工业基础。
八路军有工业基础吗？
木有啊！
所以说煤气罐大炮，是现在八路军无奈的唯一选择。
钱世明还有些旧军阀的坏习惯，见旅长只是摇头，便不敢再多说了。
旅长正想多安慰几句，就听到远处突然传来驴叫。
原来李云龙正赶着驴车送来午饭，驴脖子上挂着缴获的日军饭盒，叮叮当当响成一片，期间还夹杂着李云龙的笑声：“旅长，旅长！咱老李给您送饭来了。”
旅长无奈摇头。
李云龙这小子，自从被调到养殖场之后，就利用职务之便，搞起了食堂。
借着送饭的名义，李云龙没少往炮兵靶场跑。
他那是给旅长送饭吗？
那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他盯上的，是火炮，是操作火炮的炮手！
旅长笑指着李云龙来的方向，对老程说道：“看到没有，李云龙这小子，就属狗鼻子的，也不知他从哪里得到了消息，这是冲着咱们新来的炮兵来了。”
老程心里暗暗警惕。
刚才他全程关注试射过程，知道自己虽然挖不了钱世明这个经验老道的前炮兵班长，但他的几个徒弟本领也都不差，只要能把他们拉进772团，等煤气罐大炮配发下来，772团的战斗力立刻就会飙升！
虽然在路上，陈四喜等三人就已经表态过愿意加入772团，但这不是还没定下来吗？
于是程武合暗暗挪动了几下脚步，有意无意地想要挡住李云龙的目光。
李云龙对这些细节丝毫不知，他赶着驴车，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待看到旅长身边站着的程武合，顿时瞪大了眼睛：“程瞎子，你怎么在这？”
言语间丝毫没有对待同僚的友善。
废话！
老程在这里是干啥来的？
明显是来抢人的！
事关部队战斗力，没当场打起来就不错了。
老程冷哼一声，斜睨了李云龙一眼：“李云龙，我为什么在这里，恐怕轮不到你个养殖场厂长操心吧？”
在说到“养殖场”三个字的时候，老程还特意加重了音量，带着几分嘲讽。
李云龙大怒，脸涨得通红，猛地向前跨了一步：“好你个程瞎子，你他娘吃我的，喝我的，现在倒还看不起我这个养殖场厂长了是吧？那好，以后你们 772团的肉，我们养殖场不管了！”
李云龙挥舞着手臂，怒目圆睁。
见李云龙越说越不像话，旅长立刻怒吼一声：“李云龙！你反了天了是吧？以为一个养殖场厂长就了不起了，还敢威胁兄弟部队？”
旅长脸色一沉，热血上脑的李云龙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这段时间没少读书的李云龙，脑子怎么样不知道，至少嘴巴可比以前灵活多了。
“旅长，这也难怪我会生气，养殖场厂长怎么了？还不是为抗战做贡献，只不过是分工职责不同罢了，老程他这是瞧不起我们干后勤的。”
程武合当场就懵了。
这还是那个老李吗？
以前要是遇到这种事情，李云龙肯定是一言不合就吵起来，甚至打一架都有可能。
现在倒好，李云龙这狗东西，竟然倒打一耙。
也不对，好像还真是自己挑衅在先，讥讽李云龙这个养殖场厂长的。
这下子，老程就有点尴尬了。
李云龙这小子，竟然玩脏的。
旅长转过头，对程武合道：“道歉吧，李云龙说得没错。”
老程心不甘情不愿地道了歉，暗中偷偷观察李云龙的表情，发现他眼中带笑，显然肚子里没憋什么好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