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会议室里。
空气凝固得像是被抽干了氧气。
白枭站在投影屏幕前。
将军的黑色头像上线了。
室内安静无声。
将军远程操控屏幕,监控画面一帧帧闪过——黑豹打伤小弟、放走司寇岿然的全过程。
甚至还有黑豹亲手将备用弹夹递给司寇的特写。
将军没有说话。
但他的黑色头像始终亮着,像是暴风雨前的闷雷。
白枭微微一笑,镜片后的眸光平静如水:“证据都在这里,将军可以亲自验证。”
……
水牢的铁门被重重推开,黑豹被两名武装人员押了进来。
这是一间特制的囚室,四壁光滑,地面凹陷成池。
水位正以缓慢但不可逆的速度上涨。
黑豹的双手被合金镣铐锁住,脖颈上戴着电子项圈。
只要他试图挣脱,高压电流会瞬间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两个小弟把他丢进了水牢。
投屏倒映在墙壁上,将军的黑色头像上线了。
“跪下。”将军的声音通过电子器处理之后从上方传来,毫无活人感。
黑豹没动。
下一秒,守卫的枪托狠狠砸在他的膝窝。
他闷哼一声,单膝跪进水里。
“我一直以为,你是我最锋利的刀。”将军的电子声缓缓开口,“现在看来,刀也会生锈。”
黑豹的呼吸微微加重。
铁门重重关上,水牢里只剩下黑豹一个人。
水位继续上涨。
……
白枭站在监控室里,静静看着水牢的实时画面。
黑豹被迫踮起脚尖,下颌绷紧,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水位已经涨到他的胸口,再过几个小时,就会淹没他的口鼻。
“白总,要不要……”手下欲言又止。
白枭轻轻摇头,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将军说了,让他反省。”
小弟压低声音:“黑豹是园区的一把手,现在他被关在这里,园区怎么办?”
“黑豹手头的那些权力,应该都会交给白总您吧?”
白枭没说话,只是唇角勾起。
他早就已经算到这一步了。
因为,将军身边的左膀右臂只有他和黑豹,一旦黑豹被判定为不忠诚,将军身边就只有他白枭可以用了。
黑豹原本手里的权利,自然而然也就由他白枭来代行。
滴——
监控台上的加密通讯器突然亮起红光,一道经过电子处理的机械音响起:
“白枭。”
白枭没有回头,只恭敬道:“将军。”
“黑豹的工作,现在由你接手。”电子音带着特有的金属质感,“三天之后有一场跨国谈判。原本是黑豹去的。”
“现如今,交给你。”
白枭的目光仍锁定在屏幕上。
黑豹突然抬头,仿佛隔着摄像头与他四目相对。那眼神像淬了毒的匕首,哪怕身处绝境依然带着令人心惊的杀意。
“明白。”白枭的指尖轻轻划过控制台,将水牢的监控画面放大,“我会让客人感受到我们的诚意。”
通讯器传来电流的杂音:“别让我失望。”
红光熄灭,监控室重新陷入寂静。
白枭终于转身,从酒柜取出一支珍藏的麦卡伦。
琥珀色的酒液倒入水晶杯,冰块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
他举杯对着屏幕里的黑豹示意,嘴角噙着优雅的冷笑:
“致敬——新岗位。”
仰头饮酒时,屏幕里的水位又上涨了两厘米。
……
傅茗蕊刚刚从银蛇那里得知黑豹被关进水牢的消息。
“他会死吗?”她问。
银蛇摇头:“不知道。但是……水牢比死更折磨。”
傅茗蕊沉默。
她没料到,就算在这种时候,黑豹都没有供出她来。
他独自一人承担了所有的后果。
她开始分析眼下的局面。
黑豹失势,意味着白枭彻底掌控了局面。
将军被断了一臂,只剩下白枭可用。
而她,作为这场博弈中的“棋子”,处境仍然很危险。能不能活,只看大人物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时候,发出的一点慈悲之心。
这时。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
“收拾行李。”白枭淡淡道,“有一场跨国谈判,就在三天之后。”
傅茗蕊的指尖微微收紧。
——跨国谈判?
她下意识看向桌上的文件,却被白枭伸手盖住。
“怎么?”他似笑非笑,“不想去?”
傅茗蕊抬眸,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幽深,着某种她读不懂的算计。
“我不明白,”她轻声问,“为什么要带上我?”
白枭低笑一声,忽然伸手,指尖擦过她的下巴,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浑身绷紧。
“我带你出去见见世面。”他俯身,在她耳边低语,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耳廓,“你只需要跟着就好。”
白枭已经直起身,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淡:“自己准备好,别让我等。”
转身时他的大衣下摆扫过门框。
小弟急忙跟上。
在楼梯拐角处,心腹终于忍不住:\"白总,我想不明白,带个女人多麻烦……再说她也派不上什么用……\"
白枭开口。
“黑豹落了难,但他那些小弟绝对不会袖手旁观。”
“万一黑豹的残余势力又折腾出了什么事……至少翡翠还被拿捏在我手里,这是一个很好的筹码。”
“拿捏了她,黑豹就不敢轻举妄动。”
“留她在身边,我放心一些。”
……
离开之前,傅茗蕊最后一次去见了黑豹。
她也没有见过,有一天,她竟然会见到成为“阶下囚”的黑豹本人。
水牢的铁门在傅茗蕊身后重重关上。
回声像一声沉闷的丧钟。
浑浊的水面漫过黑豹的胸口,他的双手被合金镣铐吊在墙上,脖颈上的电子项圈闪烁着红光。
水位仍在缓慢上涨,再过三小时,就会淹没他的下巴。
曾经不可一世的野兽,如今……这么狼狈。
傅茗蕊站在台阶上,靴底浸在渗出的污水里。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黑豹抬起头,湿发黏在额前,嘴角的伤口结了暗红的痂,但眼睛依然锋利如刀。
“来看我笑话?”他的声音嘶哑,像是被砂纸磨过。
傅茗蕊没回答,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压缩饼干,掰成两半。
黑豹不吃,任那块食物被丢在水面上,慢慢被浸透、下沉。
“我要跟着白枭去跨国谈判了。”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在水牢里格外清晰。
黑豹扯了扯嘴角:“呵,你以为跟了他,你能更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
傅茗蕊摇头。
“我是来感谢你的。你替我承担了一切,所以我才能全须全尾地活下来。”
“这也是为什么,走之前我来见你一面。”
“我是想确认一件事。”
黑豹一愣:“什么?”
傅茗蕊:“你没有死。”
黑豹猛地抬头。
水牢里只剩下滴水的声音。
黑豹忽然挣动镣铐,铁链哗啦作响。水位因此波动,漫过他的锁骨。
“那你见到了,可以滚了吧。”他哑声道。
傅茗蕊转身走向铁门,指尖在门把上停顿了一秒。
“黑豹。”她背对着他,声音很轻,“别轻易死了。”
铁门打开又关上,黑暗重新吞噬了一切。
水牢深处,黑豹低下头,咬住了那块沉到唇边的压缩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