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沈栀意被过往情绪所折磨,谢砚辰那头也不清静。
第二日上朝就被谢家二老爷谢恩拦住去路,“谢砚辰,你一天到晚惹是生非要到什么时候?”
谢砚辰斜眼看他,脸上挂着笑,“二伯这又是喝了哪家的假酒,来我面前发酒疯来了?”
谢恩气呼呼地说:“你之前打断了沈寻文的手脚,被圣上斥责,挨板子。如今别人还在家里养着,你就已经好了伤疤忘了疼。”
谢砚辰揉揉屁股,笑都淡了几分。
“嗐,二伯不说,我也不能忘呀!屁股现在还隐隐作疼呢!”
谢恩道:“那你还敢去查封别人家的店铺?”
谢恩说话的语气里夹带了关心的语气,旁边路过的,不知情的人说不定还真的会以为,谢恩是个关心子侄的长辈。谢砚辰说这些,是怕他又受责罚。
可是谢砚辰屁股上的那顿打,要不是他的好二伯在圣上面前坚持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也不至于挨。
现在眼巴巴跑来说这些,其心可诛。
谢砚辰无辜地说:“那不是查逃犯吗?就前些日子从大营里偷了东西跑了的那个。我们可是满大街贴了告示的。二伯不知道呀?”
谢恩道:“你兵部的事情,我户部哪里清楚。”
“这就是二伯你的不对了。哪个衙门都是为圣上效力。我们兵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上心?且不说部门联动破案了,你现在为了你手下一个笔帖式,就来质问我们兵部的决策。实在是让我感觉,二伯你脑子不太清醒。”
谢恩气得胡子乱飞,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反驳,只能随便反驳道:“沈寻文早就升了户部侍郎!”
“哟,这种货色在户部也能当侍郎,看来户部是真的落败了。我大哥看到不知道该多心寒。他才去了多久,就变成这般不堪。啧啧啧啧…”
谢砚辰几句话,句句都如同小李飞刀,刀刀扎在谢恩心口上。
他在心里一面骂着谢砚辰忤逆放荡,不尊长辈,一面骂着沈寻文没有本事,害他受这般羞辱。若是让他得了机会,他定要谢砚辰跪在自己面前道歉赔罪。
谢恩呼哧喘气,努力平复自己心绪。
“你也知道你大哥当年为了国公府多么拼,你能有现在的日子,也是受了他的荫佑。可你别过于嚣张,到时候惹祸上身,谁能来救你?”
“更何况,沈家与国公府结了亲家,你现在做这些,不是让满京都的人看笑话吗?”
谢砚辰满不在乎,“我做什么了?我办差呢!”
谢恩呵斥道:“你少糊弄我!谁看不出来你是故意找茬。”
“就算是有人举报,就算是那铺子真的进了你说的那劳什子贼人,你也已经封别人铺子两天了。里头有没有人,还查不出来吗?你就是公报私仇!”
谢砚辰点点头,收起脸上的笑,眼神淡淡地扫谢恩一眼,“公报私仇怎么了?”
他撩起衣袍,往前半步,逼近谢恩。
“二伯又在害怕什么?”
他眸色深深,眼神充满攻击性,像一头随时会发动进攻的豹子,下一口就会扑上去,咬断猎物的脖子。
“我就是要收拾沈寻文,下一步,我还要收拾沈寻文背后之人。”
“二伯若是不想被波及,那最好就是躲远一些。不然我动起手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谢恩吓得往后退一步,脚下踩空,从石阶上拐了脚,人差点站不稳,有些狼狈。
踉跄几步,谢恩才站稳身子,他又羞又气,怒指谢砚辰,“你个没规矩的孽障!居然这样对你二伯说话。我好意劝诚你,你却恐吓我。”
“我劝你识相点,今日就去解封铺子,不然,你就等着被皇上训斥吧!”
说完,谢恩没有半分犹豫,飞快离去。
星辰在旁问道:“这二老爷又要去圣上面前告你吗?”
谢砚辰双手抱胸,毫不在意,“习惯了。”
果然,不过半日,宫里就传了话,让谢砚辰进宫一趟。
谢砚辰进宫时,皇帝正疲惫地捏着眉心,见到谢砚辰直接开门见山让他解封铺子。
谢砚辰耍赖不肯。
皇帝气得拿起一本奏折就丢过去。
“你也来给我朕添堵。”
谢砚辰伸手接住折子,笑盈盈地凑过去,“我是陛下最贴心的奴才,哪里敢给你添堵。”
他会在太后面前撒娇,会在长公主面前表现出侄儿的亲昵,可是在皇帝面前,他一直都将自己态度放得很低。
他记得大哥教过他,现有君臣,才有叔侄。在圣上面前,千万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
他们,不过是圣上披荆斩棘的一把利刃而已。
谢砚辰将奏折放回皇帝面前。
“一个小小的绸缎铺子,也要闹到陛下面前。我那二伯也真是不懂事。”
谢砚辰觉得谢恩是真的愚蠢,这屁大点的小事,也要让皇帝出面。又不是三岁的奶娃娃。
但是同时,也让谢砚辰生出疑心来,这绸缎铺子背后的庄家,难道就是二伯不成?
不然他何至于这般费心费力?
那赵掌柜恐怕现在还在拼命往城里赶,也不知道自己二伯知道那账本已经被盗,又会是什么表情?
皇帝观察着谢砚辰的表情,看着他放荡不羁的模样,忍不住叹口气。
“你说你,沈家同你府上的姻缘是朕下旨赐婚的。可是你倒好,将那沈家闹得鸡犬不宁。”
“不到两个月,你自己看闹了多少事。你这不是打朕的脸吗?”
“你到底是对沈家不满意,还是对朕的指婚不满意?”
谢砚辰笑着否认,“陛下赐婚那是对我府上的恩赐,感激还来不及,哪里会不满意?”
皇帝脸色慢慢沉下来,“那就是你们对朕有怨气。”
一句话落地,整个大厅的空气都凝固一般,没有人敢发出一点声音。
“朕让嘉志下江南办差,却半路遇害,尸骨无存。”
“你大哥怨念聚集,久久不散,皇宫之内频频出怪事。现在朕有些弥补,你又来闹腾。”
“怎么?”
“这是记恨上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