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绍心中满是疑惑,却也不好追问,只得在下人的恭敬引领下,步入屋内准备沐浴洗漱。
那浴室中蒸汽缭绕,仿佛能暂时隔绝外界的纷扰,待他再度踏出房门时,已是一身清爽。
而顾鹤已经等在了外面,径直就把他重新带回了庆余堂。
“父亲,没想到继先兄都已经定亲了,您猜这定的是哪家的姑娘?”
老侯爷听到顾鹤这么问,不由的笑道:“这没头没尾的,我哪猜得出来,不过看你这个样子,难道你还认识不成。”
老侯爷这么说,肯定也是有原因的,毕竟如果真是顾鹤认识的门户,那不是襄阳的,就是汴京城的,其中门户还不会差到哪去。
因为再往下面低,顾鹤也就不认识了,可要是这样,自己多半应该也会听到些风声。
再者依他对忠勤伯府现状的了解,想要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难度不是一般的高。
顾鹤解释道:“扬州盛家,就是当年勇毅侯独女嫁的那户探花郎,姐姐以前跟我讲过这事。
而且啊,那盛家的主母还是王家的人呢,您不是时常怀念年轻时在西北的日子,还总提起王太师嘛。”
袁启宏在一旁听得好奇,老侯爷见状,也是感慨道:“我与王太师年轻时,曾在西北一起共过事。
那会儿他捧着账册整日算计粮草,我就带着大头兵日日去找他要东西,搞不好便是一番斗嘴。
没想到时过境迁,他如今外孙女都要出嫁了,可惜他死的还是太早了,不如我能活呀。”
袁启宏听到还有这份渊源,立马就抓住机会:“原来如此,没想到侯爷和盛家还有这般渊源,那等新媳妇进门时,您可一定要过府喝杯喜酒。”
老侯爷爽快答应:“好!到时我一定去,沾沾喜气。”
顾鹤这时再插话进来,好奇地问:“忠勤伯,那迎亲的时候,你们是要去扬州吗?”
袁启宏解释道:“盛家姑娘,明年便是及笄,婚事大致也就是在那时候,我那亲家应还未到磨勘时间,自是要过去亲迎的。”
顾鹤顺势便跟老侯爷说道:“父亲,到时要不让我也跟着一起去看看热闹,都说烟花三月下扬州,我还没看过这江南的风景呢。”
老侯爷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倒是想着凑热闹,不过这事光我答应也不成,你还得问过宫里的意思。”
顾鹤想想也是,自己就算是想走,也得看赵祯愿不愿意放人:“行吧,那到时再说。”
对于顾鹤这种甜蜜的烦恼,袁家人是真心的羡慕。
过后,老侯爷也留着袁家父子在府里用了一顿午膳,才把他们给送走。
等人走远,老侯爷才跟顾鹤问道:“我怎么不知道,你跟夏竦还有交情?另外你对袁家,似乎有些过于关心了。”
顾鹤笑道:“那是因为交情不深,不过就安排袁文绍的事情,这点交情就够用了。
至于袁家嘛,或许是看着袁文绍有些眼缘吧。”
看着顾鹤这样,老侯爷说道:“你做事素来有分寸,我也就不多说了,自己看着办吧。”
给袁文绍谋官的事儿,顾鹤办得那叫一个光明磊落,直接趁着夏竦在枢密院忙活着的时候,大摇大摆地找了去。
夏竦听人通报,顾鹤来找自己,还有些惊讶,但也没有拒绝。
这枢密院,顾鹤可是头一遭来,在一位主事毕恭毕敬的带领下,一路穿廊过院,来到了都堂。
一见夏竦,顾鹤立马行礼:“许久未见,枢相风采依旧。”
夏竦也笑了,笑得那叫一个客气又带点玩味:“小侯爷,您这可是稀客啊,难得来我枢密院一趟,不知道有何贵干?”
顾鹤也不拐弯抹角,也不避讳人的,直截了当地说:“还真有件小事儿,想请枢相大人帮个忙,安排个人进御前班直。”
夏竦一听,眉头微挑,挥手就把其他人给支了出去。
然后才笑道:“小侯爷倒是直接,不过我为何要帮你?而且小侯爷就不怕官家知道。”
顾鹤继续说道:“枢相这话说的,咱们这不是礼尚往来嘛!难道枢相真就觉得,有些事能瞒得过天下人。
我是觉得啊,做事情就得有始有终,您总有一天,会需要我帮忙的,对不对!
至于官家,左右不过是帮朋友要个八品官,还是本身就有军功,该要安排的人。
官家知道了,难不成还会怀疑,枢相跟襄阳侯府勾结不成。”
夏竦能听出来这里面的深意,那三个没死的家伙,本身就是一层紧箍咒,同时也明白,刚刚顾鹤为什么要官的事,一点都不避人了,心中不禁有些沉默。
顾鹤见状反问道:“怎么,枢相是不信我能说话,还是觉得我说话没用?”
夏竦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决定答应:“没有,小侯爷想让谁进御前班直?要何等职位?”
顾鹤闻言,笑容更甚:“忠勤伯府嫡次子,秉义郎袁文绍,也不需要安排多好的官,品阶相当即可,我在这多谢枢相了。”
夏竦点了点头,又问道:“可还有其他事?”
顾鹤摇了摇头,笑道:“没有,那我便不打扰枢相公务,告辞。”
离开枢密院后,顾鹤便重新回到了学士院休息。
一个八品武官的职位,就算是御前班直,由夏竦来亲自安排,也决不会出现问题。
尤其是袁文绍,本身就是根正苗红的勋贵子弟,难度就更低了。
不过顾鹤还是被赵祯,给叫去敲打了一番,话里意思,不是说安排人不行,而是让他有事直接找自己,别瞎去找朝臣。
万一被谏院知道了,弹劾起来也是件麻烦事。
很快袁文绍的调令便传到了忠勤伯爵府,袁启宏得知后,便把袁文绍给叫到了祠堂。
“襄阳侯府树大根深,如今那位小侯爷,更是圣眷正隆,与宫中两位皇子交情匪浅。
他的前程,自是无需多言。我观他对你兄长并无结交之意,反倒与你颇为投缘。
你日后,可多多与他相交。但切记,万不可因其年纪尚轻,便有所轻慢。”
袁文绍闻言,神色恭敬,郑重答道:“父亲,我明白的,自当以诚相待,不敢有丝毫轻慢。”
而在这边袁启宏与袁文绍谈论着顾鹤之时,另一边,袁文纯夫妇也在与亲娘讨论着同一话题。
只不过,袁文纯的神色中,却透露出一丝难以掩饰的嫉妒。
对此,顾鹤并不知情,不过即使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只要不挨自己的事,顾鹤也懒得去管人家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