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玉突然嚎这一嗓子,惊得苏润当场起身,下意识去摸砚台。
俗话说得好,打架用砖乎,没有砖,砚台也能乎!
周年眼疾手快,先一步按住苏润的手,免得他误伤同窗。
其余几人也是被吓了一大跳,各自动作。
叶卓然下意识将手中毛笔往外扔。
“不是,你们干嘛?”
躲过毛笔攻击的向波满目不解。
他声音一落,梁玉又一次张牙舞爪的从窗口爬出来:
“子墨!你赔玉的算学题!不然玉不会原谅你的!”
梁玉哪儿打得过向波?
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没开战就被拿下了。
他只能凄凄惨惨兮兮地挣扎着,向苏润告状:
“子渊,玉方才好不容易才核算到最后一步!子墨神出鬼没,把玉的思绪打断了!”
苏润正想哄哄梁玉。
不料向波先一步开口:
“不就是算学题?”
“本公子赔你,替你核算,这总行了吧?”
他还以为什么呢?
原来就是这点小事啊!
但梁玉却保持怀疑:“你行不行啊?”
“嘿!”
居然敢怀疑他?
向波较真,立时将扇子往后颈一插,撸起袖子,躬身将梁玉的答卷拎过来:
“本公子这就让你见识见识天字班学子的厉害!”
“不露两把刷子,还真把本公子当……”
“额?”
向波放着大话,正欲大展身手。
但很快,脸色越来越严肃:
“嘶!”
他小看这题目了!
等看完试卷,向波突然觉得:
璨之方才的反应,其实也没那么过激!
他当即重新挂上笑容:
“璨之,方才的话,当本公子没说!”
“本公子过几日旬假,请你去天然居吃一顿,算作赔礼如何?”
“不!”梁玉脑袋一撇,拿走了自己的试卷,又从窗口爬了回去。
只是这次,他很有脾气地关上了窗户。
连带着凑上来,想看试卷的周年、萧均和孔楼三人,都一起吃了闭窗羹。
苏润出来打圆场:
“润出的算学题稍微有些多,时间又有限,璨之性纯性急,万望海涵!”
向波最是理解,当即表示无碍:
“这题目又多又难,怪不得你们连课都不去上了。”
向波的话,勾起了孔楼的好胜心:
“这试卷也给本公子一份,本公子就不计较他冒犯!”
萧均和周年也想看题目,就没说话。
“这好说!”
苏润不以为意,随手就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了一份试题,给了孔楼。
孔楼倨傲地接过卷子打开。
他打算当着苏润的面,将苏润的题目全都答出来,杀杀玉泉六子的威风。
不看则已,一看禁言。
孔楼不可置信地连连眨眼,确认眼不花后,目露复杂之色。
周年、萧均也围了过来。
萧均皱眉沉思;
而周年眉心一拧,发现题目并不简单。
孔楼小人装大人,自以为很有气势地挑衅:
“就这一百道题,最多三个时辰,本公子就能答出来。”
张世的声音幽幽飘来:
“子渊只给了我们一个时辰。”
孔楼当即反问:“这怎么可能?”
但司彦刚好答完,直接交卷:“子渊,彦答完了!”
苏润接过试卷,看了眼后方的香,笑着道:
“两柱香,德明答题还是这么快!”
一炷香一般两刻钟。
当即,萧均也惊了:
“怎么会这么快?”
苏润在判卷,司彦便代为回答:
“子渊编制了一本新的算学书,用子渊的方法,算得又快又准,也用不上算盘。”
“故我等才不去讲堂。”
这就算是反驳了向波说题目难,所以不去上课的说法。
“编书?”向波惊呼:“子渊,可否借波一观?”
周年和萧均也凑上来听。
苏润本就打算将书写完之后,赠给钱教谕,换取他们通过考试。
闻言,随手抓了一把纸张递过去:
“就是些书稿,还没整理,子墨若有兴趣,就随便看看吧!”
几人看不懂,司彦只能在一旁帮着解释。
恰巧徐鼎也交卷了,便帮着整理书稿。
很快,两个人的斋舍,挤进来了七个人。
孔楼看完后,虽然也敬佩,但心里还是有些不信邪:
“这什么公式,也不知道好不好用!”
“有本事,我们比比,看谁更快更准?”
苏润对此没兴趣,但孔楼缠着不放。
见状,向来淡漠的司彦居然主动开口了:
“彦与你比,若胜,日后你不可敌视子渊!”
司彦是六人中观察最为敏锐的,早就看出孔楼心里有些不服气,找到遇到机会就挑衅。
因而,才提出这条件。
苏润本想自己上,闻言,笑笑坐了回去。
孔楼被拆穿想法,脸面有些挂不住,但也痛快答应。
周年和向波跑了趟讲堂,找钱教谕当场出题,还说明越难越好。
钱教谕上课被打断,本欲发难。
听完来龙去脉,大笔一挥,就抄了四道试题出来:
?禽兽同笼:今有兽,六首四足;禽,四首二足,上有七十六首,下有四十六足。问:禽、兽各几何?
?二人同耘:今有程耕,一人一日发七亩,一人一日耕三亩,一人一日耰种五亩。今令一人一日自发、耕、耰种之,问治田几何?
引葭赴岸:今有池方一丈,葭生其中央。出水一尺,引葭赴岸,适与岸齐。问水深、葭长各几何?
女子三日归家:今有三女,长女五日一归,中女四日一归,少女三日一归。问三女何日相会?
说白了。
解方程、算比例、勾股定理和最小公倍数。
除了苏润,其余九人全加入了考试队伍。
苏润凑过去看了一眼后,就默默去箱子里拿点心,还嫌弃道:
“就这题,润一块儿点心都吃不完,答案就该出来了!”
向波正在解第一道题,听此,惊讶抬头:
“这几道题,可是波从看着钱教谕古籍上抄写下来的难题!”
孔楼刚审完题,正欲动笔。
闻言,他颇为不服,当即评价:
“狂妄自……”
“有答案了!”孔楼话都没说完,司彦和徐鼎齐齐举起手中纸张,异口同声道。
孔楼忿忿起身,夺卷对答案。
发觉全对后,傻在了原地: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简直是天方夜谭!
向波垂目看着自己甚至还没来得及答的试卷:……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