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琰琬嘴角荡起的笑渐渐凝固,她焦急地跑到欧阳修杰近前,仰头去看欧阳修杰的眼睛。
“哥,你为何……”
“琬儿,这句话应该我问你,”欧阳修杰垂眸,与欧阳琰琬对视,那双清透的墨色眼睛里,藏着失望之色。
欧阳琰琬的心跟着收紧,她红唇半张,却僵住了言语。
是啊,她为何会因为母亲的话而动摇?
她怎么能存了,任由母亲伤害厢竹,而无动于衷的心思?
“哥,我错了。”
欧阳琰琬低着头,语气落寞。
她有私心,更多的是不甘。
欧阳修杰知道欧阳琰琬是个有主意的人,他很庆幸,自己这个妹妹自小是由祖父祖母养大的。
说句不敬不孝的话,若妹妹是跟在母亲身旁长大,恐怕会成为那心肠毒辣,双手染血的可怖之人。
若说世间的感情,也只能情爱最捉摸不透最不理智了,这本是一份为己自私的情感。
欧阳修杰不懂情爱,但他能理解妹妹的摇摆与不甘心。
“母亲那里,你莫要逆着她来,先顺着她即可。”
“湘绮院我有去瞧过,确实精美,但屋中陈设皆是你所喜爱的,若我没有猜错,母亲应是想让你从湘绮院中出嫁,她是在为你修葺新院子。”
欧阳琰琬百感交集,她是没有细看,可刚刚匆匆而过时,却是有很熟悉的感觉。
被兄长提点后,她才明白母亲是在蒙蔽常嬷嬷。
“四皇子被罚禁足,你这两日可去瞧瞧他。”
欧阳修杰将一早得到的消息,告诉欧阳琰琬,其实,这才是他请她来的目的。
欧阳琰琬神情恍惚。
所以,昨夜阿烨果真宿在了寒池殿么?
撷芳殿,赵烨趴在床上,元宝红着眼睛帮赵烨上药。
他都已经哭了三回了,瞧着赵烨身上的伤,实在是忍不了,但是下令杖打赵烨的又是皇后娘娘,他连句念叨都没法说。
“哎呦你可别哭了,我听你哭得头疼,你去歇着吧,让我也睡会儿。”
赵烨心里是想笑的,奈何他太疼了,嘴角还没扬起来的就扯痛了伤,咬着牙下拉着嘴角不断抽气。
“奴才不累,奴才去厨房帮主子端点吃的过来。”
元宝将药收了,抬起胳膊用袖子狠狠地蹭掉脸上的泪珠,抽抽搭搭地起身向外走。
“奴才叩见五皇子殿下、七皇子殿下。”
门外,元宝迎面瞧见两位主子,忙调整好情绪向他们请安。
“元宝你怎么哭成这样?难道是我四哥哥不行了?”
七皇子赵沛惊得脸都白了,“哇”的一声哭着往屋里跑。
赵烨只觉得气血上涌,身上的伤疼得他也想哭。
“我咧四哥哥哇……”赵沛哭着扑到了床上。
这下,赵烨别说哭了,他连叫声都没发出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哇!四哥哥真的不行了,他都没声儿了……”
紧跟进来的五皇子赵琛将刚才那一幕收入眼底,眼皮子剧烈跳动间,他倒抽了好几口凉气。
“小七啊,你可别嚷嚷了……”
赵琛将小七扒拉进怀里,指着赵烨后腰那渗血的白色棉布,“四哥被打了板子,你怎么能往他身上扑?”
“元宝,你快去请太医!”
赵沛吓坏了,缩在赵琛怀里哭:“所以,是小七莽撞又伤到了四哥哥……”
赵琛搂着赵沛哄,屋子里乱作一团。
养心殿,下了朝回来的永徽帝听说了皇后打了赵烨板子和撷芳殿的一些事情后,轻笑出声。
“烨儿这是受了罪了,你且吩咐御膳房,晌午的时候为烨儿送两道活血化瘀的药膳去。”
“是,”茂才公公笑呵呵地问,“那陛下晌午可是要去景仁宫用膳?”
“自是要去的,现在就摆驾吧。”
景仁宫,皇后声势浩大地罚完赵烨,就命小厨房提前备上永徽帝喜欢用的膳食了。
圣驾到了殿外,皇后领着一众人迎了出来。
“臣妾叩见陛下,陛下万安。”
永徽帝从龙辇上下来,弯腰将皇后搀扶起来,牵着她的手往里走:“你这性子,朕同你说了许多次,殿里等着就是,非要迎出来。”
“臣妾思念陛下,迎出来便能早些见到陛下。”
永徽帝被逗乐了:“皇后每次说话好听的时候,都挖了坑等着朕心甘情愿往里跳,今儿这坑里,又藏了什么东西?”
说话间,二人入了正殿。
永徽帝刚坐下,皇后又行了个大礼:“臣妾自知纵子无度,往日太过慈爱,才令阿烨胆大妄为不顾宫规,臣妾已经惩治了他,但臣妾身为阿烨的母后,也应领罚。”
永徽帝探身伸出胳膊将人搀扶起来:“过来坐。”
“是。”皇后顺势起身落座。
永徽帝扬了扬眉梢,忍俊不禁:“你这是惩罚了烨儿怕朕怪罪你么?”
皇后闻言抬眸瞅了皇帝一眼,又很快垂眸,温柔询问:“那陛下会怪罪臣妾么?”
“自是要怪罪的,”永徽帝故意板着脸训斥,“你将烨儿打伤了也不知为他请个太医。就让他坐着软轿回去了,皇后也不想想,他挨了板子能坐软轿么?”
皇后答:“臣妾自是想过的,但臣妾也不能让他走回去吧。”
“到底是臣妾身上掉下来的一团肉,打在他身痛在臣妾心,臣妾是太过心疼,才忘记了为烨儿请太医的。”
永徽帝哭笑不得:“皇后许久不曾用歪理与朕辩驳了,竟令朕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也罢,此事揭过,皇后莫要再与烨儿置气,气坏了身子,该换朕心疼了。”
皇后闻言终于用常态面对永徽帝了。
她心中明白,这一关,赵烨过了,厢竹的命也保住了。
赵烨在床上趴了一整日,才觉得有了精神气。
午膳和晚膳都有御膳房送来的活血化瘀的药膳。
赵烨已经从第一回艰难下咽,到此时吃完开始点评药膳,让元宝同送膳的公公说,如何改进了。
用完膳漱了口,赵烨开始琢磨起怎么见厢竹了。
他对着元宝招招手,附耳道:“你去寒池殿与厢竹说,我伤势恶化了发了高热昏迷不醒,一直在喊她的名字,试试能不能将她哄骗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