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忘掉?
午夜梦回,鞭笞在她身上的疼痛,令她撵转反侧,无法安眠。
睡梦中,她会梦见容洪的脸,容洪的嘴脸,容洪在她身上施暴时的可怖模样而惊醒。
就算将容洪千刀万剐了,都难解她的心头之恨!
就算珠儿没有直言,可她眼中泄露的恨意,还是被厢竹捕捉到了。
“珠儿,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既然肯定是容家的人害了你的母亲,你若再死咬着容洪不放,你的命,还保得住吗?”
厢竹劝说道:“这些日你能安然无恙,恐怕和红枫有关系吧。”
欧阳修杰派来保护珠儿的人,都是有大本事的人,恐怕容三夫人尝试过,最后知难而退了。
红枫,不会永远留在这里护着珠儿。
珠儿听懂了厢竹的意思,呼吸越来越急促。
她确实应该好好想想。
“死者为大,还是让夫人入土为安吧。”
厢竹从怀里取出来一个荷包,放在了桌子上。
这也是欧阳修杰的意思,这里面放了他们两个人的心意。
够珠儿为刘氏办理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了,余下的钱,她可以拿着离开轻漠巷,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自己的新生。
厢竹离开的时候,红枫跟着厢竹朝外走。
欧阳修杰已经坐在马车里等厢竹了。
“你们谈的怎么样了?”
厢竹坐进马车,缓缓开口:“珠儿或许会真的看开,要看她如何做了。”
如果珠儿将刘氏好好安葬,说明她选择向前看,选择先护着自己。
没有什么比命更重要的了。
没有命,谈何复仇?
欧阳修杰听懂了厢竹的话外音:“安国公府的容三夫人最近很活跃,日后,咱们也没有必要再同珠儿见面了。”
该帮的帮过了,人也护了许久。
有红枫在,珠儿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圣京城重新开始。
“红枫,世子让你继续留在这里。”
沈白又对着红枫叮嘱了几句,才驾着马车离开轻漠巷。
马车回去的方向,并非昌永侯府。
很快,就到了恒通钱庄。
厢竹很开心欧阳修杰的贴心。
“长姐去吧,我在马车内等长姐。”
厢竹领着秋水一同往恒通钱庄里去。
管事的见到是昌永侯府世子的马车,笑着迎了出来。
他不曾见过厢竹,但瞧着厢竹的穿着与装扮,唤一声“欧阳小姐”总归没错。
“我要存些银钱。”
厢竹从秋水手中将木匣子接过来,递给了管事。
管事将木匣子拿到柜台后面,开始清点厢竹存储的银钱。
内室似乎有人唤他。
管事进去后,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才出来,这次清点的速度竟快了很多,然后管事的捧着一个特殊的书贴递给了厢竹。
是银叶子所制作的书贴,上面书写了厢竹的名字,烫印是恒通钱庄特殊标识。
厢竹是第一次在恒通钱庄存银钱,自是第一次见到恒通钱庄的书贴是什么样。
她想,不愧是遍布整个皓汉国的第一钱庄,用的名帖都这么特别。
秋水倒是见过侯府的主子们拿过恒通钱庄的名帖,她发现了名帖的特别之处,眼眸微闪,心中更是认为,自己选择认厢竹为主是非常正常的决定。
主子就是有实力,小木匣子看着不大,里面竟装了这么多的“财富”!
难怪宫里带出来的首饰主子都让她随意挑。
主子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也不缺钱。
厢竹自然不知道秋水误会了她的“财富”实力,她将名帖收好后,准备离开的时候,被管事拦住。
“大小姐,我家主子想见见你。”
厢竹想起来刚才管事被叫到后面去了片刻,便看了秋水一眼。
秋水了然,并没有跟进来,而是站在门口的位置。
管事暗叹一声,不愧是宫里出来的,够小心。
“大小姐,请。”
管事做了个请的手势。
厢竹跟着管事进了内室。
内室燃着淡淡的熏香,烟雾缭绕,年长者正盘膝坐在蒲团上烹茶。
瞧见厢竹进来,老者捋了捋银须,对厢竹笑的特别和蔼,指了指他对面的位置:“丫头,坐吧。”
厢竹惊骇。
如果她没有认错,此人正是帝师殷正平。
也是定国公府唯一存活的男丁,慕星渊的老师,殷老。
曾经突兀的出现在她脑海中的猜想,再次被她捕捉到。
厢竹的心跳逐渐加快。
“丫头,别紧张,坐下喝会儿,陪我这个老头子聊会儿天。”
殷老可不是会无聊到随便抓着个小丫头聊天的人。
好在,厢竹在深宫中,养成了处变不惊的性子,遇见意料之外的事,她也会顺其自然见机行事。
“殷老。”
厢竹稳住心神,向殷老见了礼后,依着他所言坐在了蒲团上。
管事从内室退了出去,不算大的屋子,除去殷老与厢竹,便是醇厚浓郁的茶香。
殷老从刚才说了两句让厢竹落座的话后,便没有再开口,专心致志烹茶。
厢竹也不着急。
秋水在外面等着,如果欧阳修杰担心,会命沈白过来问话的。
厢竹坐着看殷老烹茶,心境逐渐平缓。
最后一步做完,殷老明显很满意自己这次的手艺,笑呵呵地帮厢竹舀了一盏茶。
“尝尝老夫的手艺如何。”
厢竹听话地端起茶碗,先掀开一半茶盖等茶香溢出。
这样的茶香气儿,她似乎在哪里闻见过。
厢竹喝了一口,眼睛亮了,随后没忍住,又多喝了一口。
一盏茶喝完后,厢竹陷入了深思。
太奇怪了,这样的口感,她确信自己是第一次喝,为何她会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看来小丫头很喜欢老夫的手艺。”
殷老很开心厢竹的反应,就算厢竹没有回应他的话,他也笑呵呵地又帮厢竹将茶盏舔满。
厢竹回神,脸色微变,原地换坐为跪:“是厢竹失礼了,殷老莫怪。”
“你这丫头,这么拘谨小心做甚?”
殷老故意板着脸:“快坐好,我就是一个爱喝茶的小老头,今儿遇见你是缘分,你爱喝我的茶,老夫我高兴着呢。”
“不像某个混小子,总说老夫烹茶不到位,差了火候味儿不对,哼,那也没见他少喝。”
厢竹乖巧坐好,捧着茶碗喝茶不敢接话。
殷老口中的“混小子”,不会是慕星渊吧。
“叩叩,”管事在外面敲门,低声询问,“主子,欧阳世子求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