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烨脊背发寒,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常嬷嬷,母后唤我过去,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赵烨试探着问道。
常嬷嬷对着赵烨笑得慈眉善目的:“殿下到了就知道了。”
赵烨顿觉头皮发麻,有点迈不动腿了。
上次常嬷嬷这么笑的时候,他被罚母后罚了抄书,直接抄的手指头都在颤抖,用膳的时候,都拿不住筷子的程度。
这次……
赵烨连打好几个寒战,根本不敢想。
寒池殿,赵烨随着常嬷嬷离开后,厢竹便从屋子里出来了。
腊梅打了个呵欠跟出来,满脸倦意地问厢竹:“姐姐早就醒了,为何不伺候四皇子起身?奴婢瞧着四皇子的头发都没有梳好。”
厢竹弯了弯嘴角:“梳再好也没用,很快就要乱了。”
嗯?腊梅满脸不解。
厢竹没有解释,回她屋子里打扫卫生。
腊梅本来要跟进来帮忙,整理床的厢竹动作微微停滞,将被子盖回去后,她转身对腊梅说道:“这里我来收拾就好,你且去看看良才的情况。”
“还有那些药,最好再为他煎一副。”
腊梅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只顾着跟姐姐说话,忘记了良才还病着呢,我去瞧瞧他醒了没。”
厢竹等腊梅走远了些才敢将被子重新掀开。
被子上沾染了些污渍,经历过事情的厢竹分辨出这是什么。
只有被子上有一些。
看来是四皇子有注意,事后也有专门收拾。
想到昨夜赵烨躺在沾有她气息的被子里做这件事,厢竹便觉得脸上燥得慌。
厢竹抿紧唇瓣,脸颊绯红的继续收拾。
景仁宫,赵烨是在正殿拜见的皇后。
殿外大门旁,站着两位手持棍子的侍卫。
常嬷嬷引着赵烨步入殿中的时候,气氛在刹那变得凝重。
殿内,四大宫女分别站在皇后左右下首的位置。
二等宫女们立在殿内两旁。
常嬷嬷回到了皇后跟前,行了礼后退至皇后身边。
赵烨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愈发忐忑不安。
他向着坐在高位凤椅上的皇后作揖请安。
“请母后安,不知母后一大早唤儿臣过来,所谓何事?”
“跪下。”
皇后语气淡淡,坐在高位上的她,声音平淡,可面无表情皇后,自有一股威严在。
平淡的两个字就像两把利刃射向了赵烨的膝盖,软了他的骨头。
赵烨都没有过多反应,膝盖骨一弯,人就往地上跪去。
他头脑懵懵的,有点乱。
这阵仗,母后是要重罚他?
想到殿外立着手拿板子的侍卫,赵烨倒吸一口气。
完了,母后这是要打他板子?
“你可知错?”
皇后淡声问道。
“儿臣知错,儿臣不该不顾宫规一意孤行,但是母后明察,儿臣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不过是错过了落钥的时辰,才会在寒池殿休息。”
“昨夜,儿臣是同元宝讲究在一处的。”
赵烨想通了受罚的原因,认错态度特别好。
皇后眼底有笑意一闪而过。
只是赵烨低着头跪在地上,并没有注意到。
“既已知错,那本宫命人打你二十大板,你可服气?”
赵烨跪得笔直:“儿臣服气,儿臣甘愿领罚。”
“来人,将四皇子拖到院子里打。”
随着皇后一声令下,侍卫从殿外进来,立在了赵烨身后。
赵烨不需要他们拖拽,自己从地上站起来向外走。
院中摆放了一把长椅,赵烨把外袍撩起后非常主动地趴在上面。
景仁宫首领太监吉星弯腰指着放在托盘上的干净木嚼,小声问道:“殿下可需要咬着?”
赵烨想着皇后不一定会动真格,便摇摇头:“不用,本殿下受得住。”
吉星恭敬地退至一旁后,看向常嬷嬷。
得了指令的常嬷嬷亲自过来监刑。
“打!”
常嬷嬷高喝。
“啪啪!”
两板子砸在赵烨屁股上的时候,他疼得上半身高高仰起,咧着嘴牙关紧咬,额头青筋凸起明显。
哎呦我的娘咧!
赵烨涨红着脸在心里哀嚎,这板子好疼啊!
母后这是动真格的?
赵烨不太信,以为是前两板子重了些,不过是做戏,前头总要做得真实些。
他忍!
然后,“啊!”
“嗷!”
“哇啊啊啊公公!吉星公公,快,快拿过来,嗷哇!”
赵烨也不想嚎得这么丢人,可真的疼啊!
他都被打得脑子发蒙了,可旁边的常嬷嬷才数到十。
还有十板子呢!
赵烨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几板子砸下来,他都闻见屁股开发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儿了,这俩人都没有轻过。
他们是怎么当差的呜呜呜!
他们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哇呜呜!
咬着木嚼的赵烨,眼泪横飞,每挨一下就踢蹬着两条腿紧绷着身子。
等到二十板子打完,赵烨觉得自己都脱力了,别说从板子上滑摔到地上,他觉得呼吸都能要了他的命。
“娘娘,打完了。”
常嬷嬷进殿回禀。
皇后扶着常嬷嬷的手从殿内出来。
挨了二十板子的赵烨,身上的绛紫色锦袍后腰处大片深色痕迹。
是被血染深的。
皇后眼里的心疼之色一闪而过,但她很快藏起情绪,板着脸下令:“四皇子不守宫规,本宫赐他杖刑二十,现已执行完毕,余下一周,四皇子就在撷芳殿养伤吧。”
这是……母后要将他禁足在撷芳殿?
那怎么行?
他被禁足了,就再也见不到厢竹了。
赵烨想要让皇后收回成命,但他力气尽失,模糊的视线只隐隐瞧见正红色丹金线凤凰暗纹墨色凤袍。
他艰难启齿,声音断断续续有气无力:“母后,儿臣……”
皇后只当没听见,扬声下令:“来人,赐软轿,抬四皇子回撷芳殿。”
软轿?
赵烨被扶上软轿的时候清醒了不少。
疼的。
吉星叫的那俩太监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忒莽,竟扶着他往软轿里坐。
他们也不想想,他屁股都被打烂了怎么坐得上去!
让赵烨更想不到的是,这俩人将他丢在软轿上就不管了。
赵烨疼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被自个儿迫强扒拉着椅子,艰难挪动调整姿势。
等到赵烨终于换了趴在软轿座椅上的姿势后,太监们毫无征兆地起了轿,他一个不稳一屁股坐在了轿中的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