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婉吟气呼呼道:“好好一个人,偏偏长了一张嘴,话本里都说玉面判官,我看呀,就是毒舌判官!”
正在喝水的苏湛一听笑喷了:“什么?玉面判官?这什么称呼?我怎么之前没听说过?太好笑了……诚悬,谁给你取的?这么……”
苏湛本来想说“土”的,但是看到颜明彰锅底灰一样黑的脸色,生生将话吞了回去。
容婉吟一脸嬉笑,没个正形,一副看热闹架势。
颜明彰剜了一眼苏湛,又瞪了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长风和墨云一眼,缓缓开口道:“不知道谁,还自称女诸葛……”
女诸葛这个称呼是容婉吟跟长风、墨云闲聊时,容婉吟自己瞎起的,当时不觉得,现在这样被说出来,就有一种特别的羞耻感。
正在喝水的苏湛一个没忍住,笑喷了出来:“噗……哈哈哈哈……什么?女诸葛?太好笑了!哈哈哈哈”
长风、墨云也是憋着笑,但被容婉吟一瞪,勉强收住了笑容,只有苏湛在那乐个不停。
容婉吟脸色通红,气得鼻孔都快冒烟了,之前随意一说,现如今被颜明彰一说,怎么会这般羞耻,恨得她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容婉吟狠狠瞪了一眼苏湛,这笔帐算是记下了:“休息好了,就赶紧出发!软脚虾!”
苏湛气得脸通红,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软脚虾?谁是软脚虾啊!”
容婉吟说完抬脚就走,而且走得极快,完全不顾苏湛能不能跟上。
颜明彰、长风、墨云也紧跟着走了,苏湛狼狈起身,想要跟上,在众人身后气喘吁吁呼喊:“哎,等等我呀!”
又走了许久,还没看到村子的影子。
“这牛家村怎么这么偏啊?”苏湛不免得抱怨起来,“住在这么偏的地方,为什么不搬家啊?”
“这牛家村兴起于十年前,原本此处并没有什么牛家村,但是因为战乱,从南边来的一批流民就被当时的县令安置在这了,这批流民将周边荒地开垦出来,正因为地处偏僻,加上流民生活困苦,开垦的又是荒田,收成不好,当时的县令开明,就免了他们的税收,因为不用收税,所以没有登记他们村子详细的人口信息。至于后来,村子怎么发展就更没人知道了。”颜明彰解释道。
“不是说这牛家村有麻风病吗?我们就这样去,会不会被传染啊?”苏湛有些害怕,他可不要这英俊的脸上留下伤疤。
颜明彰低头笑了一下,从怀中拿出一包药:“我昨天找晏大夫确认过了,一般麻风病传染期不过三年,三年期过,麻风病便不会再传染,晏大夫给了几包药粉,每个人都吃一点,以防万一。
苏湛第一个接过药粉:“好你个诚悬,有药不早说,害我担心了一路。”
其他人也纷纷吞下药粉。
“不过,我昨晚找了好久,确实没有五年前的嫁娶信息,没能找到你姐姐的信息,抱歉。”颜明彰转身跟阿宝郑重道歉道。
“颜大人,您是好人,我知道,能够帮忙找寻我阿姐,我已经很感激了……”阿宝一副感激涕零地样子,拿袖子蹭了眼泪鼻涕,毕竟世道不太平,能找到姐姐的希望渺茫。
颜明彰却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深邃的眸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姐姐会不会被人卖了?”苏湛沉思一会问道。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容婉吟瞪了苏湛一眼,嘟囔了一句。
“对了,等一下,我们得这样说……不要暴露真实身份。省得打草惊蛇。”颜明彰低声跟其他人交代道。
……
一行人,就这样边说边走,终于到了牛家村。
进村前,容婉吟将老灰驴的缰绳松开,拍了它一下:“你先去吃些草,等会我来找你。”老灰驴撒欢似的跑了,很快不见了踪影。
牛家村村头果然有一棵极大的榕树,而且这榕树长得格外繁茂,可谓是一树一林,可是偏偏长得歪斜,身上长着不少疙瘩,就像是一个病入膏肓斜卧着的病人,却长得一身健硕的肌肉,特别违和,好不诡异,让人看了,就觉得不舒服。
榕树上挂满了红布条子,树底下插着一些燃尽的香烛,香烛特有的味道,弥散在空中。
“好臭……”容婉吟捂住口鼻,忍不住干呕起来。
“不就是香烛味吗?你连香烛味也闻不了?”苏湛抽了抽鼻子,仔细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纳闷地说,他伸出手摸了摸榕树上的大疙瘩,又扯了一根红布条子,除了香烛味,根本不臭啊!
“……不是香烛……是其他味道,好恶心……”容婉吟用颜明彰递过来的湿帕子捂住口鼻,一边忍住恶心,说道。
“你们是什么人?靠近树神想干嘛?离它远一点!不要摸它!你们要是再乱碰,可别怪我不客气!”一个身材魁梧,面部丑陋的中年大汉。
他拿着锄头从村头第一家院子里冲出来。他的脸上遍布红色扭曲的疤痕,像极了一条条红色的肉虫在脸上爬。他的鼻子像被割了一般,只剩两个红彤彤的鼻孔冲着天,他的左手残疾,只能佝偻着。但他的右手一看便是强劲有力的,不是好惹的人物。
突然冲出来这样一个人,吓得大家一跳,阿宝更是吓得发抖,一下子躲到了容婉吟的身后。
苏湛看到那人面容,吓得退后了好几步,差点吓得摔倒,忍不住喊了一声:“啊!鬼啊!”
好在长风一把抓住了苏湛的手臂,这才避免他摔倒。
阿宝拽了拽容婉吟的衣角,指节发白,心中有些害怕,轻声示意,这就是那天将他打跑的人。容婉吟不动声色将阿宝轻轻护到身后。
那站在槐树底下的灰衣汉子突然转头,眼神在阿宝身上停留了片刻,又看了一眼容婉吟,眼神闪过一丝喜色,喉结猛地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咧开条缝,然后像突然回过了神来似的,整个人不再警惕,反倒亢奋起来,他伸出干枯的右手,往容婉吟方向抓去:“是祭品!是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