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敬亭蹙着眉，盯着温柠发的消息纳闷，他话说得也不重吧。
陆敬亭：【手续得三天以后才能办，而且明天是工作日，公司团建你得参加。】
温柠迈进地铁门，看到这条信息抓栏杆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真无语！
都要辞职了，还参加哪门子团建，半晌突然想起反正不用画图，去了也是玩，才勉强松了松眉眼。
陆敬亭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盯着手机屏幕发呆。
忽地他眼眸一亮，想起她最后好像说了句：既然你这么向着江月。
所以她是觉得他向着江月，才为了江月说了那些话?
他明明是就事论事，而且……他也没说什么严厉的话。
搞清楚这一点，他赶忙点开聊天窗口，还没打完字，就收到消息。
建筑界的小咸鱼：【哥哥，我好难过，有人欺负我，我准备辞职了。】
陆敬亭看了喉间一哽，小姑娘是在说他欺负她吗?
一路向阳：【谁呀，发生什么事了？「摸摸头」】
建筑界的小咸鱼：【甲方的一个女生，她喜欢我上司，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就故意刁难我，我上司就向着她，为了她把我数落一顿。】
数落她?他真没有啊。
陆敬亭隔着屏幕长叹了口气，自己什么时候向着江月了?而且自己也没有数落她，真的只是在就事论事而已。
小姑娘怎么会这样想，陆敬亭一脸无奈。
一路向阳：【你会不会是误会了，他真的数落你了嘛？有没有可能是就事论事，你理解错了呢?】
温柠鼻尖一酸，用力眨了下眼，吐了口气。
建筑界的小咸鱼：【他就是在数落我。】
建筑界的小咸鱼：【哥哥，如果你是我上司，你看到我受委屈，会不安慰我，也不问清楚情况就来指责我？】
陆敬亭抿着唇，盯着温柠的质问心里酸酸的。
他确实没有第一时间安慰被人刁难的温柠，他只是想着要教她以后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还没说到她就生起气来。
显然她是误会了。
他态度坚定，打字的手丝毫没有犹豫。
一路向阳：【哥哥会永远向着你的。】
想起上次温柠因为误会自己，难受得吃不下饭，还闹了胃病，不知道小姑娘现在有没有胃口吃饭，他赶忙询问。
一路向阳：【温柠，你吃饭了吗？】
建筑界的小咸鱼：【没胃口，不想吃。】
一路向阳：【不要为了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你给我个具体地址，哥哥给你点些好吃的，吃完就不难过了好不好？】
陆敬亭根本没看温柠发的地址，便开始点了起来。
随后又第一时间赶回家，出电梯的瞬间，刚好撞见温柠开门取外卖。
“圆圆，我们聊聊好吗？”
温柠一脸冷漠转身，拎着外卖本想直接回房间，可一路向阳点的都是些涮火锅的东西，只好拎去餐厅。
陆敬亭靠在玄关柜旁，摆弄手机。
一路向阳：【外卖收到了吧？】
温柠看着一堆肥牛、肉丸、蔬菜……发愁。
建筑界的小咸鱼：【哥哥，你点的也太多了，我根本吃不完。】
陆敬亭扯了扯嘴角回复。
一路向阳：【没事，你可以叫上室友陪你一起吃。】
温柠倏然想起，她刚才给一路向阳地址的时候，他都没注意到自己搬家了，估计还以为她和发小合租呢。
她要怎么解释她现在和刚才被吐槽的上司住在一块，想想还是算了，一句两句也说不清楚。
建筑界的小咸鱼：【我室友没在家，我自己吃。】
陆敬亭：“……”我这个大活人不算呗。
见温柠开始归置食物，陆敬亭主动走了过去。
从柜子里翻出一电火锅摆在桌上，他语气异常讨好，“买这么多，应该有我的份吧？”
“没有。”温柠语气淡淡，从餐柜里拿了一副碗筷放在桌上。
“这么小气？”陆敬亭也不恼，自给自足拿了副碗筷坐下，“你都吃了我多少顿饭了，请我吃一顿不过分吧？”
温柠抿了抿唇，不想理他，去房间里拿了平板放在碗旁，选了个下饭综艺播放。
陆敬亭盯着温柠，没话找话说，“这平板壳挺好看的？”
温柠眼皮都没抬，继续盯着屏幕。
“你能不能把平板放远一点，我也想看。”陆敬亭说着伸手想去挪动平板，下一秒却被温柠小手制止住。
别扭的小姑娘！
见温柠小脸微皱，陆敬亭提醒道：“肥牛好了，可以吃了。”
温柠拿起筷子，夹了一片肉，沾了点碗里的酱料，吃下去的瞬间，眉宇间的愁云也跟着消散大半。
“我后天给你包酸菜馅饺子?想吃了吗?”陆敬亭殷勤道。
没听到温柠应话，陆敬亭无奈摇了摇头。
吃完饭，温柠抱着平板起身往房间走去，“饭是我准备的，碗你刷。”
“……”
陆敬亭看着温柠的背影点点头，行吧，也算是理他了。
刷完碗，陆敬亭路过温柠房间不自觉停顿片刻，最终还是敲了门。
“温柠，我们聊一聊好不好？”
良久后，仍没有听到回应，陆敬亭再次小心翼翼敲了敲门，“温柠你上次玩游戏输了我一个要求，我们聊聊好吗？”。
下一秒，就听房间内的视频声，越来越大。
“……”怎么还耍赖呢？
陆敬亭颓丧地回到房间，在屋内踱步一圈停在书桌前，拿起烟盒捏了捏，他已经好久没抽烟了，突然有点想念烟草的味道。
放下烟盒，陆敬亭拿起手机。
一路向阳：【现在有没有开心点？】
温柠正懒洋洋靠在床头刷剧，看到消息她笑盈盈坐直回复。
建筑界的小咸鱼：【「开心」】
思了两秒，温柠问了他一个问题。
建筑界的小咸鱼：【哥哥，我可不可以去你公司上班？】
陆敬亭拿手机的手一顿，在椅子上坐下，思考片刻后回复。
一路向阳：【当然可以，但是哥哥不建议你现在辞职。】
建筑界的小咸鱼：【为什么？「皱眉」】
一路向阳：【你以后就会发现你现在遇到的事，其实很多人都会遇到，即便当了领导也可能会有被甲方刁难的时候，作为乙方这是再常见不过的事。】
建筑界的小咸鱼：【那你也遇到过吗？】
一路向阳：【当然，我刚毕业那会没少被甲方刁难，有的时候他们甚至不是故意的，他们觉得不就改个小细节吗，但他们没仔细想这一点连带着就要改很多图纸。】
刚毕业那会，那不是她高二的时候。
温柠倏然回想起那时，一路向阳每晚都帮她刷题，所以他不仅要应付甲方，还要应付她这个小鬼。
温柠鼻尖酸酸的，有些愧疚。
建筑界的小咸鱼：【对不起哥哥。】
陆敬亭隔着屏幕眉心一跳。
一路向阳：【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建筑界的小咸鱼：【就是感觉你那时候肯定很辛苦，还要帮我复习错题，而且我还……很难带。】
陆敬亭难得扯了扯嘴角。
一路向阳：【是我要谢谢你，是你让我体会到被需要、被依赖的感觉。】
一路向阳：【温柠，辞职的事你再好好想想，试用期还没过你就辞职，对你自身也不好。】
建筑界的小咸鱼：【可是，一看到我上司那张脸，我就烦。】
一路向阳：【……】
温柠刚放下手机，夏真真电话打了进来。
“你还知道联系我啊？”温柠接起电话，语气满是指责。
“哎呀，我这不是忙吗？”夏真真邀请道：“啥时候有空见一面，一起吃个饭，让你见见我男朋友。”
“……最近不太行，我要找工作。”
听到电话那端传来“啊?”的声音，温柠起身走到阳台，拉上门，将发生的事跟她说了一遍。
下一秒，夏真真问了她一个意想不到的问题。
“你上司向着甲方的人不是很正常吗?向着你一个新入职的小职员才奇怪吧？”
温柠握着手机一僵，夏真真的话确实问住了她。
跟陆敬亭相处的这段时间，她好像已经忘记其实他们只是上下级关系，陆敬亭对她的好也只是答应姥姥照顾她而已。
所以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陆敬亭完全没有理由向着她。
半天没有听到温柠吱声，夏真真说，“我要是你就做出点成绩再辞职，让他们觉得失去我是他们的损失。”
成绩？她确实没有。
损失？目前也是她损失还差不多。
“好吧，我再好好考虑下。”
挂断电话，温柠盯着窗外看了好久，记得小时候的夜晚，父亲骑着自行车，她就坐在后座抓着父亲口袋，仰着头，看天上的星星，成片的星星。
可现在，不掰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
温柠耸拉着脸拉开门，回到卧室。
天渐渐凉了起来，一大早，温柠套了件卡其色长款风衣准备出门，刚走到玄关处拿起鞋，陆敬亭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拎着早餐。
见温柠低头换鞋，陆敬亭没有往里走，而是站在门口，微低着头看着温柠，“团建我也要去的。”
“……”你去不去关我什么事，温柠心里吐槽。
半晌，没听到回应，他好脾气道：“先吃点早餐吧，我一会开车带你一起去。”
“不用麻烦了，陆总监。”温柠头也不抬，继续穿鞋。
“……”陆敬亭抿了抿唇，认真分析利弊，“温柠，你要是坐地铁的话要倒两次车，还是坐我车……”
“请你让一下，我要出去。”温柠没等他说完，站起身往门口走了一步。
陆敬亭蹙了下眉，还是决定将早餐递给温柠，“那你带着，路上吃。”
“不用了，谢谢陆总监。”温柠撇过拧巴的小脸。
她已经叫了两遍“陆总监”，陆敬亭怎会听不出来她还在怄气，他挡在门口没动。
“温柠，你非要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吗？”陆敬亭咬了咬唇，语气很是无奈，“我们好好聊聊好吗？”
温柠没应话，就这么撇着小脸在门口站着。
良久后，陆敬亭将早餐放在玄关柜上。
“那你等我换身衣服，开车带你过去好不好。”他耐着脾气解释说，“早上跑了步，衣服都是湿的。”
温柠瞄了他一眼，迅速收回视线。
他居然去跑步了，温柠还以为他每天只是出去买早餐。
见温柠不置可否，陆敬亭当她是默认了，大步回了房间。
迅速换了套黑色冲锋衣，陆敬亭再出来时，温柠已经离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