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师的那段时间，商羽自认为工作认真负责，但他不认为自己有师德。
但是作为一名老师，他得向学生传递正确的价值观，心灵鸡汤一打一打地送出去。
夏学正，便是喝得最多的那一个。
单从口是心非这一点来看，商羽就不配做一名老师。
他看向夏学正的神色有些复杂，但没有开口。
白夭道：“你还记不记得，你跟着卮雅到了一个客栈？”
“印象不算深。”夏学正看向商羽，但商羽只是侧对着他抽烟，一支烟已经抽完了，现在在抽第二支，“老师，我是被冤枉的。”
商羽沉默地将手里这支烟吸得只剩一半，正要开口就被呛着了，咳了几声后，他道：“我不习惯抽烟，但抽烟可以让我提神。”
夏学正周身阴气浓厚了许多：“老师，所以您也不相信我是……”
“你已经死了，说这些，有什么必要吗？”商羽看上去异常冷漠，“而且，就算你想要为自己伸冤，你该找的也不是卮雅，而是那几个冤枉你的学生。你该去的是对面的男生宿舍，而不是那栋女生宿舍。”
“可是您说过的，教师是这世上最伟大的职业，为什么……”
商羽冷硬地打断：“这世上一切的伟大，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夏学正眼里流出血，阴气遍布整个天台，商羽收了王者之气和白夭冷眼看着他。
就见那阴气持续上涨，今夜又恰好是月圆之夜。
等时机差不多后，商羽手里一点红光溢出，落到夏学正眉心。
宛若一阵清心铃响起，夏学正摇摇欲坠的神志恢复，他感觉周身有些不一样了，但又说不出哪儿不一样。
下一瞬，王者之气放出，那些阴气融入夏学正体内，那种不一样更为明显。
这边二人就清晰地感知到他的等级逐步提升，已经跨入了地下级，而夏学正本身便具有天赋，这便算是入了鬼修的门。
算起来，这还是商羽引导的第一个鬼修。
“你可以拜我为师，我教你作为鬼修而修行。但有一点，你得忘却前尘。”
夏学正现在已经明白了商羽的真实身份，但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只是一笑：“忘却前尘？老师，我没什么大的志向，我只想留下清白在人间。”
“做不到的。”商羽对他这种行为有些抵触一般，态度分外坚决。
“老师，我想试一试。”
商羽啧了一声：“你要是真想还自己清白，不去找污蔑你的人，却在一年内害了三次人，让自己修为提升，你觉得，我会让你继续去试么？”
“可是……您引了我入鬼修……”
“鬼修一道，长生不老，这才是惩罚。”商羽手中出现一张契约，“这是契约，凌驾于一切规则之上，签了他，以后投身于维护明宁市的稳定，天地活多久，你就做多久。”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错的不是我，为什么我要受罚？”
“那三个人，死得不冤吗？”商羽冷声道，“契约你肯定是要签的，否则我现在就收了你。看在你是我学生的份上，你拜我为师，顶着这个名头，其他的鬼怪不敢把你怎么样。”
“老师，那年您二十二岁，如今您不过三十六，不过过去十四年，连样貌都没怎么变，可是我却在您身上找不到一点儿当年的影子。”
这孩子，都入社会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天真？商羽冷笑一声：“找不到硬要找，干嘛这么折磨自己？”
当年戴的面具没用了，早就被扔了。他想，随即将契约抛出到了夏学正面前，转身离开。
他从地下室走出来的那一年，凯文.金和他说：“很多事情，先做了再去找做的理由。”
当时他也没什么事，没什么追求，只是觉得总守着一个棺材不像样。可他明明是想守着祁璟韬的，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人会在他耳边念叨，让他出去看看。
于是，他就出去了。
这么多年过去，凯文.金也问过他找到理由没有，他一开始觉得，祁璟韬守了这么多年，吉尔曼付出了一切，还回去的时候，得好好的。
再后来，他觉得自己活着的意义不能只是祁璟韬，就找了一圈，发现，始终跳不出祁璟韬这个圈子。
至于最开始的为什么要当老师……他不知道，可能就只是觉得毕业了该找个工作。到现在，他明白了，他不配当老师。
现在白夭在问，他也没必要再在这儿待着。
商羽隐匿身形，就这样走进了男生宿舍的楼。
当时夏学正查的宿舍在四楼，出事的那个宿舍号也很有意思——四零四。
里面住的人还是当初那拨，商羽影响监控并用幻境将自己化为夏学正穿着病号服的模样，随即，他抬手将门打开。
宿舍里原本有说话的声音，在商羽开门进去后，瞬间安静下来。
他拖着脚步走到宿舍中央，六个床位，当时举报夏学正猥亵的人在五号床。
那天晚上，夏学正查寝过后，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出的宿舍楼。学生宿舍楼顶部本来就是教师宿舍，这倒是没什么不对。
商羽走到五号床边上，那个学生背对着他，缩在被窝里一动不动。可能是以为他是来查寝的，正在装睡。
一股阴气从他周身荡漾开来，水花魁的能力将宿舍中的六个人全部拉入梦中。
记忆回溯到那一晚，他们骂骂咧咧地回了宿舍。
“夏娘娘话真多！咱们不就是没及格吗？至于吗？三句不离他老师，他怎么不嫁给他老师啊！”一号床的人一回来就将鞋袜一脱关上宿舍的门，嘴里一直骂着夏学正。
前一天刚结束了月考，他们几个也是人以群分烂成一堆，一个宿舍六个人，五个人没及格，及格的是五号床的。
他成绩勉强，考了七十五。
晚自习夏学正骂了人，结束后又被班主任逮着臭骂一顿。
高一上期还没开始走班，老师都在强调成绩的重要性，直接决定了以后能选什么档次的老师。
这几个孩子气得厉害，看了眼床位，五号床的还没回来，更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