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缨推门而入,几乎在门边就眯起了眼。
不是刺眼,是——亮得离谱。
“这门是给镜子开的吧?”赵怀真踉跄着进来,一脸嫌弃地掏出护目镜,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
“你随身带这玩意儿?”云缨惊讶。
“防止你们忽然发光。”他咕哝,“特别是你,打起来全身都在冒光。”
唐清砚踏入第三步,皱眉凝视前方。他没说话,却抬手做了个“静听”的手势。
空气中像是飘着光粒,每一颗都如米粒大小,在视野中流转。脚下地面呈淡金色,仿佛整个空间都是用光铸成的。可又不热,甚至连影子都被“抹”了去。
“这里……有点不太像战斗场。”云缨警觉地四下查看,“安静得让人不舒服。”
“像是走进了一张发光的宣纸。”唐清砚淡声道,“光,不是为了照明,是为了暴露。”
赵怀真咳了声:“别说暴露……我感觉我的汗毛都被看穿了。”
话音刚落,前方亮起一道光影,像是某种折叠透镜展开,逐渐显现出一片“光域”——形如一片广场,但地面没有砖石,只有涟漪般的纹路一层叠一层。
在广场中央,立着三面发光的墙。
每一面上,都开始浮现——“他们”。
确切说,是他们的记忆画面,仿佛回放,又像投影。
云缨的那面,显现的是她十岁那年,第一次拿起枪在擂台上,脚下踉跄地摔了一跤。场下人声喧哗,有笑声,有不屑。
赵怀真的那面,是他在少年营被罚站时,故意扮鬼脸,最后被一位教官丢进水缸——全身湿透,在众人注目中当场滑倒,头撞在缸沿。
唐清砚的那面,则是一段沉默的饭桌。年幼的他试图说一个笑话,却被对面的长辈一句“别说话”噎了回去,饭碗都没端起来。
三人同时愣住。
“光门……”云缨低声,“是要你‘看见’的门?”
“不是看别人。”唐清砚点头,“是看自己。”
赵怀真咬牙:“我不想看……那次我撞缸,后脑勺到现在还有个坑——云缨你都知道。”
“你自己画的‘后脑小地图’我能不知道?”云缨翻了个白眼。
这时,三面光墙竟然开始流转,把画面切换到了“之后”。
云缨看见那个摔跤的自己,咬牙站起身,流着鼻血又冲上去,终于打出一招虎步挑枪——场边那个说她“不行”的人没再出声。
赵怀真看见自己从水缸捞起湿乎乎的手账本,写下一句:“跌倒不要紧,记住缸沿。”
唐清砚那次没说成笑话,却在三天后把它讲给一只流浪狗听。狗摇了尾巴,算是唯一一次听他讲笑话不打断的观众。
赵怀真眼睛发红,忽然大喊一声:“够了!不要播了!”
光墙没有回应,反而慢慢合并成一道圆形门户,上书一行小字:【看见光,也要敢走进。】
门后一道白光射出,竟凝成一名战将虚影,全身金甲银盔,面容模糊,手中提一柄巨大光刃——每动一下,空气都会像水一样被切开。
云缨眼神一亮:“终于不是‘话痨’考验了。”
赵怀真拔剑,一脸亢奋:“来点实在的!”
唐清砚却稳了稳脚步,目光紧盯虚影:“它未必只是看起来那么简单。”
虚影不语,手中光刃一划,一道直线激光破空而来,速度极快。唐清砚脚尖一点,闪身避过,那光束划过原地地面,居然像撕开纸一般扯出一道“音裂”。
“别硬抗!”唐清砚提醒。
赵怀真:“我才没疯!这玩意儿一下能把人劈成两张年画!”
云缨不慌,步伐如游鱼,在光影中前行,红缨枪舞出八字弧线,封住光刃的二次斩。
“别和它硬拼力量,用节奏。”她沉声,“它挥光的轨迹有滞后,我们反打斜线。”
唐清砚点头,抽剑轻旋,划出一道光纹。
赵怀真听不懂,但不妨碍他冲上去:“照你们说的打就完事儿!”
三人合围,一动一静,节奏顿时拉开。
云缨正面牵制,红缨枪刺中虚影手臂,虽然被光甲弹开,但带动了位移。
赵怀真从侧翼跃起,一记飞身斜斩,打在虚影腰部,迸出一团光芒。
唐清砚一剑破风,借力回旋斩在虚影背脊,逼它前倾。
三人默契配合,攻势渐成阵形。
“这才像话!”赵怀真大吼,“光有什么了不起,咱也发光——”
他忽然一顿,脚下原地打滑,差点一屁股坐地。
“……我踩到自己掉的护目镜了。”
云缨一枪帮他挡开虚影反击,顺手把那护目镜挑飞:“以后别随便捡道具进门!”
“我这是安全意识!”赵怀真委屈得像被没收糖果的小孩。
虚影忽然一声长啸,浑身光芒爆裂开来,形成一团炽白漩涡——那是最后一击。
云缨低喝:“唐清砚,右斜上!赵怀真,底侧切!”
三人如分鱼叉,一前二后,以三角之姿扑上。
红缨枪挑光、铁剑断芒、长刃割影。
轰!
一声沉闷低响,光门碎裂。
虚影缓缓消散,身形渐淡,最后如墨水洇在白纸上,化作虚无。
眼前亮起一线光隙,一道新门出现。
门上,写着:“影门”。
“又来了。”赵怀真叹气,“每次破个门,就跟拆个箱子似的,还全是盲盒。”
“那咱们这仨……”云缨抹了把汗,“就继续开箱。”
“下一个,看谁先抽到黑历史。”唐清砚淡淡道,踏入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