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祭时日确定，提前来通知，我会去。”陈默答应下来，涂山舞神情一松，他平日嘻嘻哈哈，正经起来也是少有聪慧之人，就担心陈默不信任阿姐，涂山和器部落不应再起干戈。
陈默没继续为难涂山舞，铁器这事哪怕是涂山舞不说，涂山和器部落的交流频繁，涂山迟早知道，铸造之法捏在手中就好。
“对了，这是阿姐送绵绵的礼物。”涂山舞从腰间布袋里掏出了一条银白链子，陈默看过去，有些诧异，一眼看出应该是银材质的项链。
他伸手接过，看起来观察了一下，“你们涂山的东西？”
“对呀！嘿嘿，这是我弄出来的东西，烧石头嘛！”涂山舞拍了拍胸脯，有点得意。
银的熔点比铜还低一点，涂山舞知道金属器是烧石头，他误打误撞烧出了银，陈默没想到涂山那边会有银矿。
陈默笑了笑：“这东西不错，我替绵绵收下了，有苏国的人来做什么？”
“应该是来换青铜器，有苏国主对器的使用很宽容，有苏国有两个奴耳祭族，经常跟火猿族交易。”涂山舞语气有点不自然。
陈默知道祭族，其实就是以奴耳种为主的族群，祭族，祭祀时需要祭族出祭祀品，这祭祀品大概率是活人了。
这对奴耳种来说不算残忍，实际上对大部分奴耳种来说，有苏国提供庇护，没有将他们当外族奴隶，肆意屠杀，已经是天大恩赐了，不能以现代文明的角度去分析他们的心理。
陈默倒是好奇，有苏国会拿什么来换，其实青铜器给出一批并不会有太大影响，青铜对比石器，只是胜在锋利。
某些骨骼和石头单从硬度来说，不比青铜弱，青铜莫氏硬度在3.5到4左右，人体肘关节硬度就有3.5，熊楚默全力一个肘击，应该是跟用青铜锤砸脑袋效果差不多。
加上青铜过脆，易损，一两次拼杀下来，就彻底报废，其他族群是没有熔铸手段，无法修复，器部落底线就是锻造技术，甲胄和弓弩。
制作精良的石器和青铜器在熊楚默这样强大的战士手中差距不大，关键在于甲胄，一副甲胄价值比得上十几甚至二三十把普通的长矛武器。
如果对方拿出器部落急需要的东西，陈默不介意跟对方换。
傍晚，陈默再次见到有苏小狐狸，她换了一身素色战国袍裙，裙边缘还有红色流云图。
她脚下还穿着一双有苏国的木屐鞋，一小截雪白小腿露出，蓬松大尾巴摆动，有点和服兽耳娘的既视感。
和服和木屐是某个小岛国借鉴的华夏服饰，这种既视感也不违和，发现陈默多看了自己几眼，小狐狸立刻警惕起来，“这可是我换的！”
（宁波慈湖新石器时代的遗址发现木屐，《庄子》《太平御览》《后汉书》都对木屐有过细致描述，汉代木屐很时尚，后续就逐渐被淘汰）
陈默轻笑一声：“你不是说，今天不打算理会我了吗？”
小狐狸眨了眨眼睛，咧嘴一笑，神气道：“是你先看我的，所以是你输了！”
陈默莞尔，没再理会她，而是找到跟猫月聊天的鹿女，他给了鹿女找了一些事做，鹿女在音律上有天赋，现如今时机成熟，以后就让鹿女待在自己身边，担部落首席乐师之位。
音律在文明发展中的作用不可被忽视，一首《秦王破阵乐》成为唐朝周围边列国的噩梦，那段对抗入侵的峥嵘岁月，冲锋号一响，敌人恨不得屁股也带上头盔。
小狐狸最终还是没忍住，反正陈默先跟自己搭话了，自己不算誓言，吃饭的时候，凑到陈默身边，“我带了好东西过来。”
陈默反应很冷淡，“哦？”
“一种可以种植的食物！”
陈默眼眸光芒一闪而过，“我们也有。”
“青牛族培育的那种稻米？那个很麻烦，我们从东北面找到了一种叫麦的植物！”小狐狸说完，紧紧盯着陈默的脸。
可惜陈默没有太大反应，“你不想要？”小狐狸疑惑，陈默的反应跟墟说得好像不太符合，墟留在了有苏国，他说器部落首领肯定会想要麦。
首领的厨子端上来一大盘蛋炒饭，桌对面舒琪娜连规矩都不顾了，站起来，拿起木勺以极快的手速给自己的碗盛炒饭。
陈默抬头瞪了她一眼，舒琪娜咽了咽口水，将自己的碗递给陈玉，陈玉浅笑，如果是以前她会给陈默，这次她接过来放在绵绵面前。
小狐狸鼻子动了动，眼前食物好香，她暂时将麦的事放下，主动伸手抢了一碗，浅尝一口，眼睛开始放光，桌上只剩下刨饭声。
看她吃完了一碗，桌上陶盆里已经没了，陈默才慢悠悠开口：“你觉得，稻米比麦差吗？”
陈默这是在拿捏小狐狸心理，好争取更多的利益，小麦不想要，那是傻子，听小狐狸的描述，这小麦应该是被人工培育过的，产量应该是比刚开始驯化的水稻高。
何况月江上游这地方，雨水虽多，但气候跟陈默熟悉的川渝盆地还是有差异，整体温度不高，水稻最多一年一熟。
小狐狸有些颓废，青牛族大地智者也有算错的时候，还是熟悉器部落的智者，但小狐狸眼眸提溜转了一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我们有苏国最擅长培育药草，有很多这里没有药草！”
陈默没有怀疑，小松鼠以前就是待在有苏国，“这倒是可以交换一些，你想换什么？”陈默装傻充愣。
“青铜器！”
“什么！青铜器？狐主难道不知道那是我器部落的传承之器，是我族战士的挚爱，比得过自己女人！”陈默一脸严肃。
对面最熟悉的鹿女差点把饭喷出来，她对陈默太熟悉了，加上心思细腻，一眼看出是陈默是在演戏。
小狐狸眯上眼睛，陈默会演戏，她也会，开始装可怜，“有苏国要面对北面敌人，青丘和纯狐两族都不在站我们这边了，国主最近吃不好睡不好.......”
陈默假装心软轻叹一声，又摆出心疼的模样，咬了咬牙，“得加钱。”
“嗯？”
“就是药草和麦的种子，我都要！”
民以食为天，水稻培育需要几代甚至几十代人，如果有苏国带来的小麦种子产量可观，器部落就可以提前步入真正的农耕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