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
段洪斌闻言一愣，愕然地抬起头看着杨东成，“陈小林在市政府干了不少年了，也当了有三年的秘书长。这一次去凤凰区当一把手，也是要混一个基层一把手的经历，然后就冲击副厅级。”
“东成，你应该明白政绩对他的重要性了吧。当然了，你说的也不可不防，毕竟，陈小林去凤凰区当一把手是市长提出来的。如果他让陈小林帮个小忙，陈小林也不好拒绝吧。”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一顿，看着杨东成，“如果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我也不知道啊。”
杨东成叹了口气，低头看着手指头的香烟，“走一步看一步吧，如果是无伤大雅的投资，让一步也就让一步了，您刚刚不是也说过妥协是政治的精髓嘛。”
“不错嘛，现学现卖呀。”
段洪斌哈哈一笑，提起啤酒瓶，“来，来，庆祝你这一次出差胜利归来，走一个。”
杨东成立即提起酒瓶跟他碰了一下，扬起脖子一饮而尽。
“部长，顾书记要去省人大发挥余热，那谁来接我们雍州市委书记啊？”
一边给段洪斌开啤酒，杨东成随口问道。
“现在还不好说啊。”
段洪斌拿起一根竹签，咬了一口烤得娇嫩流油的烤茄子，咀嚼了几口，“虽然我们雍州市在全省地级市之中发展得一般，但是，这可是市委一把手的位子啊。对于省直那些正厅级的领导干部来说，基层党委一把手的工作经历，是他们再进一步的必须品！”
“所以呀，市委书记的位子抢手着呢。”
“是的，我们古代就有了不历州县，不拟省台的用人原则了。”
杨东成点点头，也拿了一串腰花咬了一口。
“哎呦喂，东成，想不到你小子懂得还挺多的嘛。”
段洪斌呵呵一笑，拿起啤酒瓶喝了一口，“那你知道这是谁提出来的吗？”
“不知道，还请部长告诉我。”
杨东成讪讪一笑，事实上，这话是唐代名相张九龄向唐玄宗进谏，说的是没有在地方州县任职的经历，就没有进入中央台省官的资格。
“这是唐代张九龄给唐玄宗李隆基写的帖子，他发现官员调动的时候，下基层就被大家所轻视，不愿意去，大家都喜欢留在中央各部门。这么一来，导致地方官员升迁几率小，责任感降低，地方治理水平越来越差。同时，中央负责决策的官员也不了解地方实际情况，制定各种政策也没有地方工作经历支撑，如同闭门造车……”
段洪斌侃侃而谈，看得出他今天的心情不错，兴致很高。
杨东成陪段洪斌喝到晚上十点半才散场，目送段洪斌的车消失在夜幕中，这才扬了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八一大院的家里。
草草地洗漱一番，杨东成倒头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杨东成起来晨练，然后在小区外的早餐店美美地吃了一顿，然后就回了小区，刚到楼下就看见自己的专车停下来。
回到凤凰区委大院，杨东成先回了一趟常委楼的家，拿了两包烟塞进手包里，然后再匆匆地赶到办公室。
虽然离开了三天，但是，一切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化。
黄一鸣已经泡好了热茶，地板也拖得油光蹭亮，能照出人的影子来。
“区长，您回来啦。”
敲门声响了，陈香莲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香莲同志来了，坐，坐。”
杨东成热情地招呼陈香莲进来,“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你聊一聊的，结果一直忙到现在啊，对了，来了区委办还习惯吧？”
“习惯，已经习惯了。”
陈香莲点点头，“区长，早上曾主任跟我说，上午要去区委招待所看一看，我不知道他这看一看的意思是怎么样的？”
“就是说，区委招待所服务要提高，人员要缩减，把那些多余的人剔除出去，节约开支，提高效益……”
杨东成简明扼要地提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区政府这边的一些改革举措是肯定要推行的，就先拿区委招待所试试水吧。
听了杨东成这一番话，陈香莲就明白今天的工作是什么了，兴冲冲地走了。
打发走陈香莲，杨东成刚端起水杯，丁一峰就来了。
“东成，什么时候回来的？”
摸出一根烟扔过去，杨东成看着丁一峰笑道，“刚才回来的啊，对了，王忠飞怎么样了，有消息吗？”
“王忠飞的事情你要问夏建军呀。”
丁一峰接过香烟点上，“这个案子是他在办的，再说了，王忠飞虽然退休了，但是人家级别在那里呢，我们区纪委还没有资格处理他。”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一顿，“对了，东成，你出去了三天，你知道不知道出大事了！”
“啊，出大事了嘛，什么大事我怎么不知道？”
“行了，你就别装了，你是段部长的心腹大将，你会不知道我们区委要换一把手了？”
丁一峰嘿嘿一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哦，你是说这事儿啊。”
杨东成笑了，“昨晚上我从羊城回来，跟段部长汇报工作的时候，听他说了，不就是市政府秘书长陈小林来我们区委当一把手嘛，这算是什么大事啊。”
“这还不是大事啊。”
丁一峰瞪大了眼睛，“陈小林几次来我们凤凰区抢投资，挖墙角，现在居然来区里当一把手了，那凤凰区还不被他搞得乱七八糟的？”
“那应该不至于吧。”
杨东成摇摇头，“以前他是市政府秘书长吗，还能不听市长的啊。如果他成了凤凰区委书记，他要考虑的东西就多了。他想要提拔，必须得有成绩吧，凤凰区如果被他搞得乱七八糟，他自己不要前途了？”
“反正我总觉得陈小林这家伙来当区委书记，不是个好事啊。”
丁一峰喟然感叹一声，用力嘬了一口香烟，看着杨东成，“不行，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东成，我们必须要未雨绸缪，提前做好应付准备。”
杨东成闻言一愣，愕然地抬起头看着丁一峰，这家伙是怎么了，难道他跟陈小林之间有什么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