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悯贤紧攥长枪,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骨节突出,仿佛随时都会戳破皮肤。他直勾勾地怒视着眼前敌军主帅,那目光好似两簇燃烧的火焰,可内里却如坠入千年冰窖,满心皆是无力与绝望。此时,敌军主帅的嘲讽仍在耳边不断回荡,每个字都似一把钝刀,在他心上反复拉扯、切割,疼得他几近窒息。
“你住口!”苏悯贤突然声嘶力竭地怒吼,声音在空旷死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凄厉、刺耳,惊飞了不远处枯树上几只栖息的乌鸦。他双手捂住耳朵,身体微微颤抖,不愿再听,更不敢相信自己竟败得如此彻底。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往昔的画面,那些与冷幽凝相处的甜蜜瞬间,此刻都变成了最尖锐的讽刺,一下又一下地刺痛着他的心。
敌军主帅见状,脸上露出更加轻蔑的笑容,像是在欣赏一件玩物。他一挥手,几个士兵便如押解重犯一般,将被五花大绑的冷幽凝押了上来。冷幽凝头发凌乱,几缕发丝贴在她苍白的脸上,眼神中虽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但仍倔强地昂着头,不肯向命运低头。
看到她的那一刻,苏悯贤的心猛地一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所有的愤怒、痛苦与不甘在瞬间如决堤的洪水般涌上心头,他的眼眶瞬间红了,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冷幽凝,脚步踉跄地朝她走去。
“为什么?”苏悯贤的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哭腔,“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我?我把你当作此生挚爱,甚至为了你,不惜违背一些军令,可你……”他的声音哽咽,再也说不下去,满心的委屈与痛苦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冷幽凝沉默了许久,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挣扎。终于,她缓缓开口,声音冰冷得如同腊月的寒风:“苏悯贤,你不懂,从一开始,接近你就是我的任务。我生在敌国,自幼便被灌输了为国家献身的理念,身负使命,感情对我而言,不过是完成任务的工具。你我本就立场不同,这本就是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相遇。”她的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冰冷的子弹,直直地射进苏悯贤的心里。
苏悯贤只觉眼前一黑,双腿发软,差点站立不稳。他一直天真地以为冷幽凝是真心爱他,那些共度的花前月下、互诉衷肠的美好时光,原来全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骗局。他踉跄着后退几步,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最终什么也没抓到,手中的长枪“哐当”一声重重地掉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声响。
“哈哈哈……”苏悯贤突然仰天大笑,笑声中满是悲怆与绝望,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久久不散。他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天真,更笑这残酷到极致的命运。曾经的海誓山盟,如今看来是多么的荒唐可笑。他想起第一次与冷幽凝相遇时,她那温柔的笑容,还有在营帐中为他缝补战袍的场景,这些回忆如同一把把利刃,将他的心割得粉碎。
这时,一阵寒风吹过,带着战场上浓烈的血腥味和死亡的气息,苏悯贤却浑然不觉。他望着冷幽凝,眼中的怒火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空洞与死寂。他知道,自己的爱情、理想与骄傲,都在这一刻彻底破碎,化作了尘埃。
敌军主帅看着失魂落魄的苏悯贤,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脸上的笑容愈发张狂:“苏悯贤,如今你大势已去,若肯归降,我还能留你一条性命,让你在我麾下当个小卒,也算是对你的恩赐。”
苏悯贤没有理会他,只是痴痴地看着冷幽凝,眼中还残留着一丝最后的期待,似乎还在渴望她能说出一句挽回的话,哪怕只是一句安慰。然而,冷幽凝只是别过头去,不愿再与他对视,那决绝的背影如同一堵冰冷的墙,彻底隔绝了他们之间曾经的一切。
苏悯贤的心彻底死了,他缓缓弯腰,动作迟缓得如同一位迟暮的老人,捡起地上的长枪。在这寂静得可怕的战场上,他的眼神逐渐坚定,既然命运如此不公,他也绝不苟且偷生。哪怕只剩最后一口气,他也要为自己和死去的将士们争回一丝尊严,让这场失败不至于太过难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