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房红光像融化的草莓糖浆,林小满捏着镊子的手在发抖。
余皓的气息拂过她后颈,正指导她将相纸浸入显影液:\"手腕再压低三厘米,对…就是这样。\"
相纸上逐渐浮现图书馆的穹顶,光柱中漂浮的尘埃被定格成星河。
余皓忽然握住她颤抖的手背:\"停,现在定影。\"冰凉的化学药剂溅在她虎口,他拇指无意识摩挲着那块皮肤擦拭。
\"这张构图太满。\"余皓抽走照片时,相纸边缘擦过小满锁骨,\"要像谈恋爱,留白才有想象空间。\"他转身取胶片时,黑色高领毛衣勾勒出肩胛骨的弧度。
小满悄悄活动发麻的脚尖,却不慎碰倒显影液瓶子。
深褐色液体漫过工作台的瞬间,余皓揽住她腰往怀里带。旋转中撞到电源开关,黑暗如墨汁倾泻而下。
\"别动。\"余皓的警告带着气音。小满后腰抵着冰凉的金属架,身前是他滚烫的胸膛。
黑暗中听觉变得敏锐,她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还有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
备用电源启动需要三十秒。
余皓突然轻笑:\"你睫毛在抖。\"说话时气息扫过她鼻尖,\"像那天画室外的雨蝶。\"他撑在两侧的手臂肌肉绷紧,却绅士地保持着分寸。
红光重新亮起时,小满发现他耳尖通红。余皓正用夸张的语调抱怨:\"新毛衣沾到药水了!
这可是山本耀司的限定款...\"他转身时,后颈碎发间隐约露出被指甲抓破的红痕。
次日清晨,小满在储物柜发现叠成方块的灰绒线围巾。
便签上画着简笔哭脸:「赔我的毛衣!」她摸着凹凸不平的针脚,想起昨晚熬夜织围巾时被钟白嘲笑的场景。
冬至那天突降寒潮,小满抱着画具穿过操场时,看见余皓正在拍结冰的喷泉。
他围着那条歪歪扭扭的灰围巾,正在指导模特摆姿势:\"手再抬高些,想象你在接雪花。\"
\"余皓你的围巾...\"同组的毕十三突然开口。
\"时尚混搭懂不懂?\"余皓迅速打断,把脸埋进绒线里,\"这是解构主义风格。\"
小满哈着白气往画室跑,却在楼梯转角被余皓拦住。
他扯着围巾抱怨:\"为什么右半边比左半边短两公分?害我走路都往右偏。\"说着突然用围巾两端缠住她手腕,\"罚你当人体模特。\"
透过教室玻璃的反光,小满看见余皓在速写本上勾线。他难得露出专注神情,铅笔在指尖转出残影。
两个小时后,画纸上却是q版的小满摔倒在颜料堆里,头顶飘着\"笨蛋\"对话框。
跨年夜的文化广场挤满祈福学生,余皓举着穿过人群时,钟白突然撞了他手肘。
粉色糖丝粘在小满刘海上,余皓笑着伸手要擦,却被倒计时声淹没。
\"五、四、三...\"
小满被挤得踉跄,后背撞进温暖怀抱。余皓双臂撑在她两侧栏杆上,人造雪落在他睫毛:\"看镜头。\"
\"二、一!\"
烟花炸响的瞬间,他忽然低头。
小满本能闭眼,却只听见他带着笑意的耳语:\"头发沾到糖丝了,小迷糊。\"
零点钟声里,余皓拍下她呆愣的模样。照片角落的玻璃倒影中,他目光温柔得如同化开的蜂蜜。
而小满始终不知道,那条总被嫌弃的围巾,连睡觉时都压在他枕头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