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腾了大半夜,江时自己都锯累了,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躺尸。
他拿起万花筒,放在自己眼前,转动圆环看着天花板,感觉身心俱疲。
好消息是,梦中鬼被反复蹂躏,现在被用铅钉子钉死在万花筒里,现在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
成了一棵枯树,缠满铅质锁链,死的不能再死了。
坏消息是,它生命力太过顽强,并没有和千面一样彻底下沉。
毕竟每个人都会做噩梦,梦中撞鬼的事天天都在发生,它的传说永远不会止息。
他尝试过用刀切用斧劈,把它削成筷子,结果无济于事,过一会木头又会发芽。
后来它彻底不动了,他又摸黑进了厨房,把鬼放在锅里煮了会。
烹饪了足足一个小时,他用筷子捻起树皮,放在嘴里啃了一口。
嚼了嚼,尸臭味,跟泡了八百年的人皮一样。
太恶心,呕出来了。
吃不下去。
江时干脆把它丢在镜面空间里,眼不见心为净,趴回自己床上,刷起了手机。
一段时间没看,私信里骤然多了好几个红点。
点开一看,他意外发现自己被拉进了一个陌生的群聊。
“现在晚上十一点,有人吗?”昵称【夜梦加得】的人在群里问道。
他翻了一下聊天成员,发现猴三和吴小胖都在其列,就连班长都加了这个群。
看来是个同学群。
于是他在群里回复道:“有鬼。”
群聊立刻炸了。
【夜梦加得】明显知道他在开玩笑,立刻在群里发道:“鬼兄鬼兄,我是牛头。”
其他人也跟着闹了起来,瞬间刷了十几条消息。
“那我是马面。”
“大胆!我是阎王爷,还不给我网络皇帝跪下。”
只有班长他们这些真撞过鬼的人没有说话,全都噤若寒蝉。
猴三显然没睡,艾特他发了条消息:“哈哈哈,老江你就别开玩笑了。”
其实隔着屏幕,心里早就汗流浃背了。
玩归玩闹归闹,搞不好混进来一个真的。
于是江时问道:“这是什么群?”
“哦,差点忘了正事。”
随后,群聊多了一条消息。
“齐天大剩”将群聊名称修改为“相侵相害一家人”。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分钟,江时手指在空中犹豫片刻,这一瞬间有退出群聊的打算。
班长发了一句“稍等”,随后就给侯三踢了,顺手修改了群聊名称。
深夜跑团群。
“跑团?”他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
他发现猴三在后台私信他,求他把自己拉回去,于是顺手发了个邀请。
“齐天大剩”加入了群聊。
班长解释道:“一种桌游,自由度很高。玩家扮演自己的角色,在特定情景里做出选择。”
“你可以描述自己的行动,做出应对,但是很多技能需要丢骰子,才能判定是否成功。”
听起来像剧本杀,江时思索了一会,将视线投向手里的万花筒。
他突然产生了一个不错的想法。
之前海龟汤事件里,梦中鬼有创造场景的能力。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操控这只鬼,主动创造出一个联通的梦境。
配合千面鬼的特性,可以利用鬼印精准定位,将被他标记的人拉入梦境空间。
之后无论是宣扬镜仙的传说也好,联系熟悉的人也罢,都会方便很多。
相当于搭建了一个全息网络。
“需要先找几个人试试,并且最好互不相识,保证他们彼此看不见脸,无法交换身份信息,”他心里迅速有了成形的计划,“而且不能从身边下手,被发现容易掉马。”
“利用骰子决定成功概率吗?不,这点可以改成用镜面卜卦,顺便宣传镜仙的传闻。”
他不准备参与这个游戏,但是这个群聊让他产生了新的灵感,他准备留下来观摩一会。
猴三在后面补充道:“老江你应该还没做角色卡吧?”
江时回复道:“我不玩,看你们怎么玩就行。”
说罢,他将手机放在一边,盘腿坐在床上,开始思考如何控制梦中鬼给他做事。
契约吗?不太可能,现在的情况是他单方面压制鬼,那家伙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
能主动和他契约才是出了鬼。
江时原来的想法,是将它彻底抹杀,夺取对方掌控梦境的权柄。
不过这个计划是失败了。
他沉声思考片刻,突然将视线投向角落的红尘镜。
这面镜子他研究过一段时间,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镜面被人用红布盖上,曾经关押着镜鬼和千面鬼的封印物,现在落满了灰尘,看起来完全失去了神秘诡谲的气息。
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之前在红尘镜的映照下,他隔着窗户玻璃击杀了千面鬼,偶然获得了对方的能力。
他一捶手掌,立刻发现了问题的核心所在。
“镜鬼来自红尘镜,它才是融合厉鬼的关键?”
想到这里,江时立刻从床上弹坐起身,穿上拖鞋就匆匆走向角落。
他果断伸出手,将红色的绒布一把掀开。
黄铜的镜面并不清晰,映照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拼一把。”
他从万花筒里倒出梦中鬼,用左手一把掐住对方的枝干,随后直接把手伸进了黄铜镜面内。
这个做法是有一些风险的,但是风险和回报成正比。
而且他能完全保证,梦中鬼在苏醒后,会被彻底封死在镜面内。
最坏的情况就是丢一条胳膊,在灵异世界里,断肢再生也不是什么新鲜事。
他记得那只变成鹿的精英小队成员,现在已经被救回来了,今天上午还在朋友圈发旅游照片。
江时把一切利弊都计算到位,给自己布置好了足够的退路,深思熟虑后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在他紧盯的目光中,镜子像金色的湖面一样,荡漾起一圈又一圈波纹,将他的手臂和树枝一同吞没。
干枯的树根开始蠕动,立刻钻进了他的血管中,顺着苍白的胳膊一路蜿蜒向上,最终被隔断在镜面边缘。
从外面看过去,这是多么骇人的场面!
整只手臂的血管都布满了漆黑的树根,就像要撑爆了一样,就连毛细血管都泛着青黑色。
然而江时却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左手轻微的发痒,正在逐渐麻痹和失去知觉。
于是他冷笑一声,死死地掐住梦中鬼的茎,手指甲划破新生的树皮,深深陷入到树干内部。
鲜红的植物汁液疯狂喷出,梦中鬼就像被割破喉咙的人一样,发出痛苦的尖叫。
随后,在这胶着的僵持中,江时用右手再次摇起了杀生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