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确实能上天,因为有一只猪叫猪八戒——曾经的天蓬元帅,后来的净坛使者。
而老狐狸确实遵了礼数,他踏入盥洗室后,就把白苓放在了外间的矮榻上,自己入了屏风后的内间。
几个仆从提着水桶进来,将热水倒入浴桶中,又匆匆忙忙提着空桶出去,纵然好奇,也不敢瞧倚在榻上的白衣美人一眼。
经过这三天,晏府上上下下都清楚了一件事,阿怜姑娘是主子心尖上的人,不久后便是晏府的女主人,他们对待阿怜姑娘要比对待主子还要恭敬十分。
甚至晏府下人中还流传出一句话,得罪晏相事小,若是怠慢了阿怜姑娘……那便是头等大罪!
白苓尚且不知这些事,此刻还沉浸在尴尬中,咬着唇瓣,心中唾骂着老狐狸无耻至极!
他是遵守了礼数,没强行要求她共浴,但却让她留在这里看他洗澡!
对此,他给出了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阿怜伤重,本相实在不放心留阿怜一人在房,如此正好。”
正好个鬼啊!
白苓呵呵,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大人若不放心,可叫个婢女陪伴,倒是不用将阿怜留在此地……欣赏大人沐浴。”
“阿怜莫不是害羞?”青年笑容促狭,“况且,本相念及阿怜伤重不便入水,以及……那所谓的礼数,不要阿怜一同入浴,只让阿怜等在外间,阿怜还害羞什么?”
他顿了顿,悠悠然道:“你我不日便将成亲,再亲密也不为过,阿怜不必害羞。”
“谁害羞了!”白苓立即反驳,气势十足扬起下颌,殊不知红到滴血耳根已经将心思完全暴露。
晏惊鹤弯眸,哄小孩似的口吻:“好好好,阿怜没有害羞,是本相害羞了。”
青年一边哄她,一边慢条斯理脱下里衣,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标准的宽肩窄腰,极为优越的身段,冷白如寒潭淬过的玉。
薄薄的一层肌肉覆盖,柔韧又漂亮,线条走势流畅而深邃,蛰伏着猎食者的力量,尤其是那截腰线,极为凌厉,像是能饮血封喉的弯刀。
瞧着很是有……爆发力。
白苓看怔了,忽然听见一声戏谑轻笑,恼羞成怒别开脸:“你……你怎么在外面就把衣服脱了!”
绯色自耳后漫开,恰似春桃染了胭脂雪。
“这里又没有外人。”青年语调漫不经心,“而阿怜是本相的妻,往后要与本相赤诚相见,如此害羞……”
冰玉似的指尖钳住白苓下巴,她抬头对上了一双狭长清幽的凤眸,瞳如墨玉,烛光跃动其中,晕出极为蛊惑的缱绻情意。
他薄唇微弯,吐出几个字:“该怎么办呀。”
白苓瞳孔缩了缩,长睫颤得飞快,倏然拂掉他的手,转过身望向别处,强撑道:“还不是妻呢。”
“本相已认定,虽未行礼,但阿怜就是我妻,这事不会更改。”
晏惊鹤一副山大王抢亲似的不容拒绝的口吻,听得少女又嗔了他一眼,然后再度扭过头,将后脑勺对他。
他心情更好,将无赖招式耍了个十乘十,轻佻地捏了把少女的脸,在她转头怒瞪他时,已经长腿一跨走进内间。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扇屏风。
“哗啦啦——”
一向爱用雨声催眠的白苓,头一次觉得水声会惹人心烦意乱。脑中的弦被弹奏得乱七八糟,根本静不下心,视线也不由自主移到屏风上。
这是一道水墨丹青屏风,白纱为底,浓淡相宜的墨在其上晕染,笔走龙蛇之间勾勒出巍峨山川。
极淡雅的笔触流露出深远意境,深邃、纯净、简练、质朴,本该是让人心思澄明,可偏偏倒映出一道身影,反而让人遐想非非。
白苓刚开始看的几眼,都是很快收回,可忽然想明白了一件事——
老狐狸虽然毒舌又欠揍,但实在生了一副郎艳独绝的好皮囊,不看白不看!
反正又不是她吃亏!
而后她便从小心翼翼偷瞄两眼,变为光明正大欣赏,十分之坦然。
那人掬水时肩胛如鹤翼舒展,濯发时腰线似玉弓弯折。
白苓欣赏得津津有味,若不是还需要装矜持,她能把屏风给掀了。
忽然水声骤歇,剪影倏然拔高——竟是要出浴!
剪影逐渐变得不可描述,她慌张挪开视线。
不是,怎么能……
白苓拍了拍滚烫的脸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强行把画面从脑海中驱赶出。
晏惊鹤随意披上寝衣,还未系带就走出屏风,看见少女低头捂着脸,嘴里念念有词什么。
他走过去,坐在她身侧,抓住她的两只细腕,将她的手从脸上拿下来,看清她此刻的神情后,饶有兴致挑了下眉峰。
少女的脸特别红,从脸蛋一直红到脖颈,甚至还有往下蔓延的趋势。
柳叶眼睁得又圆又大,秋水盈盈,茫然而涣散的样子,在看到他时,睫毛颤若蝶翅,眸底划过几分……心虚。
“阿怜这是怎么了?”青年眸中意味深长。
“没什么!”白苓骤然回神,目光抬眼便撞见青年未系的中衣,慌张伸手把他衣襟拢上,俏脸还故意板着,“大人,莫要着凉。”
晏惊鹤被她一本正经的表情逗乐,指尖勾起她一缕发丝:“阿怜这般关心本相啊?”
“那是当然。”白苓深情款款望向他,“大人是阿怜未来的夫君,阿怜肯定要关心。”
她动作娴熟地为他系好带子,还拍了拍,露出八颗牙齿标准微笑:“好了大人,夜露深重,还是早些就寝吧。”
晏惊鹤瞧着少女极为异常的表现,心中漫上古怪,可还未想明白就被少女推着往外走。
刚走出盥洗室,身后的门就被用力关上,而少女却留在了里面。
他曲指敲了敲门:“阿怜?”
门后传来少女闷闷的声音:“大人,你先回房,我也要洗个澡。”
晏惊鹤:“可你肩上还有伤……”
白苓:“无碍,我沐浴时注意一下就好,大人,麻烦你叫人给我换个水。”
晏惊鹤本想说,他也要如她一般留在外间,可想了想,若是真说了,小姑娘羞得能把他脸都挠花。
想到少女炸毛的神情,他喉间滚出一声低哑的笑,只应道:“好。”
不过临走时又补充了一句:“本相在床榻上等你。”
什么东西?
门后的白苓瞪大眼睛,下意识扣紧门栓,力度大到指尖泛白,待脚步声走远后,咬牙切齿骂了句:“流氓!”
晏府下人的动作很利落,不多时已经换好了水,白苓一边洗澡一边骂着晏惊鹤,无非是“无耻”“下流”之类的话,将他骂得狗血淋头。
不过洗完澡换好衣服后,她还是回了卧房。
她本在酝酿着该如何和他交锋,走到床边却看见青年已经熟睡。
往常那双锋利幽冷的凤眸阖上,鸦羽似的长睫密密覆下,安静而柔和。
白苓的目光一寸一寸流连过他清隽如画的面容,情不自禁弯了唇角。
这老狐狸安静睡着的样子,还挺乖的嘛。
她本是想用妖力熄灭烛火,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吹灭,又返回上了床,躺到他身边。
白苓靠在他的肩头,本是想直接睡去,可这几天她睡得太多了,一时根本睡不着,只能干瞪眼到后半夜。
她闲来无事,就数青年根根分明的睫毛,数着数着,目光却不由自主下移到他的唇上。
青年唇形极为好看,花瓣的弧形,可唇线却又薄又利,他睡前应该是喝过水,唇瓣微微润湿,色泽还是那样艳。
白苓情不自禁吞咽了一口,食色性也这个词,对男女来说都一样。
不知为何,她现在莫名地想亲他。
白苓从不是矫情拘束的性子,况且,老狐狸强亲她那么多回,她就偷亲这么一回而已,也不算什么。
她这是为之前的自己报仇!
对,就是报仇!
给自己找好理由后,白苓亲上他的唇,偷腥似的一触即离。
虽然是浅尝辄止,可她已经满足,刚要撤离,后颈却被强硬摁住。
她怔了下,转而就对上青年清明的凤眸,眼底荡漾着促狭:“阿怜深夜偷香窃玉,该当何罪?”
“你——”白苓张了张唇,话音却被尽数吞没于唇齿间。
青年含住她的唇瓣,轻轻撬开她的牙关,在她唇齿间肆无忌惮地游走。
呼吸被攫取,白苓先是怔了一下,而后双手环抱住他的腰身,主动迎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