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迟陌忱要走,温稚语踩着沙发站起:“表哥,你去哪?”
“喝酒。”
“是跟柏栩哥他们一块吗?”
“嗯。”
“我也要去!”
“待在家里。”
“才不。”她鞋都没穿,飞速跑过去拦住迟陌忱,“你等我,我换件衣服。”
最后的最后,她跟在迟陌忱身后进入酒吧包厢,一眼就看到前方沙发上,坐姿吊儿郎当的陈柏栩。
当目光交汇,她腼腆的笑笑:“柏栩哥。”
陈柏栩“哟”了声,斜勾唇角,一副桀骜不羁的姿态:“稀客啊,咱们的温大小姐什么时候回国了,竟能躲过家里的耳目来酒吧这种地方。”
“他们才管不着我。”温稚语努着嘴在他身边坐下,随手拿起一瓶酒,被制止。
“这酒烈,别喝,省得一会发酒疯,要喝就喝度数低一点的。”
温稚语不乐意听,什么叫她发酒疯。
奈何对方看过来时,那双眼睛含着笑意,轻易令她妥协。
陈柏栩恶劣的在她发顶揉了揉,转而睨向迟陌忱:“今儿心情不好?”
鲜少见他来酒吧不喝酒,而是坐在那神色不明的幽思。
迟陌忱扯掉领带,褪下外套,解开领口最上方那颗扣子,捏起酒杯一口饮尽后,嗓音不似平日那般沉稳:“遇到点事。”
“说来听听,兄弟给你分析分析。”
“这次去北绥认识了一个女人,我总觉得和她渊源颇深,似乎从前和她有过一段过往。”
陈柏栩闻言顿了顿:“叫什么名字?”
“苏忆倾。”
“咳咳咳……”陈柏栩被吓到,猛烈的呛了几声。
“我以前好像和她相爱过,但我没有那部分记忆,如今我爸妈有心隐瞒我,为此不惜连夜出逃。”迟陌忱放下酒杯,朝他抬抬下颚,“分析分析?”
陈柏栩鄂然,死去的人还能复活?
莫不是迟陌忱这家伙潜意识里思念过深,幻视了?
迷糊之际,身侧的温稚语悄悄掐他后腰肉暗示。
他撇头,从温稚语眼中看懂了某种含义,转眼间变得忙碌起来,挠挠后脖颈,生硬的转移话题:“谢肇那家伙怎么还没到,这酒都开好几瓶了,我催催他。”
他的反应着实古怪。
迟陌忱眯起眸子,从他的微妙表情中探出丝许不对劲。
“你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
陈柏栩装傻:“我能知道什么,我不知道。”
“别把我当傻子。”
“兄弟,我真不知道。”
迟陌忱不语,死盯着他。
“大哥,你放过我吧,我真不知道。”陈柏栩如鲠在喉,许是顾及兄弟情,稍加掩饰的讲多一句,“就算我知道,我也不能说,啧,我惜命啊,你与其逮着我问,不如回去问你爹妈。”
“……”迟陌忱,“谢肇是不是也知道?”
陈柏栩顶了顶腮帮子,虽未言一字,但他的表情已间接说明一切。
迟陌忱屈指敲敲眉心,有些头疼。
他先前只以为父母和温稚语串通一气隐瞒他过往之事,却没想到为数不多的几位好友竟也知道。
可笑的是,那段过往,大家都知悉,唯有两位主人公毫无记忆。
若非此次前去北绥,或许他一生也不会察觉。
“我和她究竟是什么关系?”
即使那张照片已隐隐告知他,他和苏忆倾曾是恋人,可他还是要听到确切的答案,以求心稳。
陈柏栩视线闪躲。
今日这场酒局真是要他命。
谢肇那完犊子的东西怎么还不来分散注意力!
“兄弟,其他的事你隐瞒我无妨,可这个问题我极在乎。”迟陌忱眼神固执。
陈柏栩内心挣扎一番,还是败给了兄弟情。
“你为了她,可以放弃你的生命。”
这句不轻不重的话窜入迟陌忱耳畔,令他耳根“哔”了一声。
可以放弃生命的关系,哪还只喜欢。
那是爱到了骨子里。
他想,就是因为很爱,所以即使失去了记忆,忘了她,心也还会为了她跳动,不断指引他去找寻。
并在重逢后,再一次对她动心。
陈柏栩无法感知他现在心情如何,自发觉得他是难受,给他倒酒碰杯以示安慰。
这晚,谢肇到来时,迟陌忱已经喝了许多,坐在那单人沙发上,包厢内昏暗的光线遮隐他半边身子,周身无端散发出一股孤寞气息。
“这是怎么了?平时也没见他喝这么多。”
陈柏栩按着他肩膀坐下,伸出食指抵在唇边示意他噤声。
谢肇不明所以,可到底是信任兄弟的示意,没多嘴追问。
兄弟局散后,陈柏栩站起,脚下不稳,今夜迟陌忱拉着他喝了不少,这会眼前模糊,仍不忘身侧的人:“温大小姐,你是跟你表哥车回去还是由我送你回去?”
温稚语毫不犹豫的挽住他胳膊:“你喝多了走路不稳,以防你摔倒,我还是扶你出去吧。”
遂文彬进来时,包厢里就只剩迟先生一人。
回老宅的路上。
迟陌忱倏然将车窗降下。
文彬适时出声提醒:“迟先生,下雨了。”
迟陌忱默了须臾,又将车窗升起,让文彬加大空调风度,这才渐渐入梦。
“迟先生,刚刚传来消息,夫人偷偷去见了苏小姐。”文琴瞄了几眼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禀告。
迟陌忱一怔,从文件中抬头:“我妈去见倾倾?”
“是。”
迟陌忱眼皮跳了跳,合上文件,声线陡然冷沉:“李司他们怎么办事的,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如果被母亲撞见倾倾的鱼尾,只怕一发不可收拾。
且他不在之际,母亲突临别墅,不知会不会吓到倾倾。
“是夫人交代的。”
迟陌忱蹙紧眉,心里不禁担忧:“开快些。”
“是。”
回到别墅,迟陌忱快步走入,正要呼唤倾倾,却见厨台有两人在捣鼓什么。
他行近:“倾倾。”
苏忆倾戴着围裙,双眼冒光,兴致勃勃的摆弄手中东西,没工夫搭理,头都没抬:“你回来啦。”
见她没被母亲的突临吓到,迟陌忱浅浅松口气,转眼看向母亲孟利容。
她正好抬头,笑眼盈盈的。
二人用眼神交流。
迟陌忱无奈的叹气:【妈,你来这做什么?】
孟利容甩他一个白眼:【你管我】
迟陌忱:……
下一秒,苏忆倾直接伸手将他抓到身边:“快过来帮忙,今天新来的保姆说要教我做蛋挞呢。”
“保姆?”
“是啊。”苏忆倾看向孟利容,“阿姨说是她是你专门给我请的保姆。”
迟陌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