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就到了三日后,纳侍之宴正式开始。
纳侍和赘夫到底是不同的,同样是宴席,今天的宴席却简单不少,只是和家中的人摆上几桌,没有请外客。
谢锦今天的心情格外复杂,看着眼前的场景,仿佛一年前与容惟许的海誓山盟还历历在目,而今她居然要一日纳两侍。
实在是荒唐。
这次还与楚恨别那次不一样,那次是因为御赐婚姻不可辞。
而这次却是她自己同意,并且还和其中一个人发生了实实在在的关系。
谢锦忍不住看了一眼容惟许,多日不见,他还是那副清风朗月的模样,活像成了仙似的,仿佛什么事都不能让他失态。
她的心不可控制地沉了沉。
谢锦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将注意力放到这个宴会上。
柳飞絮和司书,不,现在应该唤作容书了。
两人皆穿着浅红色的新衣立侍在厅中,纳侍没有什么复杂的流程,就是两人各自给长辈还有正夫们敬了茶就算完事了。
还未等这流程开始,一道突兀爽朗的声音陡然出现。
“拂林,有这等喜事怎得没有叫上愚姊我啊?”
谢锦和众人一同随着声音往门口望去,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她的心中有个不好的猜想。
果然,在片刻后,司马英那张讨人厌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请自来的客人,要是放在别人身上那是荒唐至极,但是若让这司马英来做,好似也没有那么奇怪了。
只是司马英的不靠谱程度让谢锦一阵心慌。
她连忙上前拉着司马英低声喝道:“你来作甚!”
司马英笑着拉住谢锦的手,不甚在意地回道:“你话我可不爱听了,咱们这么多年的好姐们儿,你的喜事我怎么不能来讨杯酒吃吃呢?”
谢锦瞪了眼将人放进来的仆人,也怪她平日里和这人走得太近。
就连这样的日子,府中的人也未能将人拦下。
“以后人进来,先通报一声。”谢锦皱着眉叮嘱。
“是,王姬。”仆人低眉顺从地应道。
“哎,你也别怪人家,是我硬闯进来的。”
谢锦又瞪了眼司马英,冷哼道:“你还好意思说,既然来了那我事先警告你,我父亲在呢,不要说多余的话,更不要做多余的事。”
司马英拍了拍胸脯,一脸我做事你放心的模样。
看得谢锦一言难尽,但人已经来了,她总不能当着一群人的面将她赶出去。
谢锦拍拍司马英的后背道:“先去与我父亲打声招呼。”
司马英大步走向前,脸上笑吟吟的,在花父面前作揖道:“老王夫进来可安好?晚辈听闻府中有喜事,故前来道贺。”
花父脸上挂着笑,即使对方如此打搅依旧态度谦和:“哦,是英娘子啊,倒是许久未见了,你来我们永亲王府自然是欢迎的。”
“来人,赐座。”
“哎,让我离拂林近些坐即可。”
司马英像是到了自己家里一般自如地吩咐着侍从,接着就大喇喇的挨着谢锦直接坐下了。
仪式继续进行。
容书和柳飞絮不同,他是媵侍,身份比良侍要高出不少,故而衣装也要华丽不少,只是他这个人存在感不高,有时甚至像空气一样。
容书率先上前为花父奉上一盏茶,后面是容惟许、楚恨别。
柳飞絮紧跟其后。
看着这样的场景,司马英摇了摇头对着谢锦小声感叹道:“你这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我以为你也就和这柳小子随便玩玩,没想到你居然真将人带回家了,这一个还不够,又纳一个。”
“啧啧啧。”
司马英的一番调侃让谢锦心上直冒火。
谢锦皱着眉白了她一眼,没有理她。
但是司马英却兴致勃勃的,她看着容惟许和楚恨别两人不争不闹地喝了偏房敬的茶。
容惟许甚至还亲和的嘱咐了一两句。
她心中升出一丝羡慕,又凑到谢锦的跟前地声道:“我突然觉着,这样也挺好的。”
“你看,若是妻夫之间情义过浓,必定会出现怨怼,不如像你们这般不咸不淡的,即使有了新人,夫郎也能淡定自处,这样妻夫之间才能过得长久。”
“我以后赘夫也要赘个不大喜欢我的,但是得贤惠,定不能赘那爱使小性子的。”
司马英自顾自地说着,谢锦面上不显,心早就碎成了渣子。
她的那些话句句扎在了谢锦的心上。
谢锦抿了抿唇,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情绪起伏,尽量用平静的目光看向容惟许处。
此时,容书已经敬完茶在一旁站立着,而柳飞絮走到了容惟许身边奉上茶。
容惟许神色淡淡,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对他的态度和对待自己庶弟容书的态度没有什么区别。
接着容惟许说了几句话,柳飞絮点头应下。
随后,便又为楚恨别奉上茶。
楚恨别的反应则更加平淡,只是利落的喝了茶后,就让人起身,半句话都没有多说。
两人都敬完茶后,就由下人带去了新房,只等谢锦选一处歇下。
谢锦看着这些场景,明明是她的喜宴,但是她却没有一丝欢喜。
宴席在谢锦不悲不喜中过去,司马英这人又喝得醉醺醺了,谢锦皱着眉让人服侍她下去歇息。
但是司马英却死死扒着谢锦不停地说道:“拂林啊,我是真心的恭喜你。”
对方一直拉着她,谢锦只能一边扶着人往客房走去,一边敷衍道:“好好好,我谢谢你。”
“暮水云山还不赶紧搭把手?”
两人听令赶紧迎了上去,几人就这样磕磕绊绊地将人扶到了床上。
谢锦刚想起身,又被人拉住。
司马英醉醺醺地指着谢锦的鼻子道:“你不知道,姐姐我帮了你一个大忙。”
“是是是。”谢锦一边敷衍着,一边想将自己的袖子从司马英的手中抽出。
“我跟你讲,花修那小子一听你要纳侍,也吵着闹着要来凑热闹,还好让我给拦下了。”
谢锦手一顿,还真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这花修也是,自己纳侍的喜宴他一个未出阁的男子有什么好凑热闹的。
说完这句话,司马英就睡了过去。
但是她人虽然睡着,但手却抓得很紧,任谢锦怎样拉扯都不能将自己的袖子抽出。
旁边的云山开口:“王姬,我有个好办法。”
“你?”谢锦有些迟疑。
云山见此瞪大眼睛:“王姬,您不信我?”
“瞧好了吧!”
说着她便从小腿处拔出一把匕首,利索地将谢锦被抓住的袖子一刀割断。
谢锦的袖子倏然断了。
……
她脑海中不禁想到了前世的一个典故,顿时有些尴尬。
谢锦干笑道:“还真是个好办法。”
云山得意一笑:“是吧。”
暮水轻拍了一下云山的头道:“蠢货,你把王姬的衣服都弄坏了。”
云山摸着头嘟囔着:“那总不能将司马女君的手割断吧……”
谢锦扶额。
“好了,先回去吧。”
等几人回到席上时,花父还在原地。
等到谢锦回来后,他特地叮嘱道:“锦儿,新人入门,今晚莫要再一个人睡了,我们老谢家还等着你开枝散叶呢!”
谢锦不愿与其争辩,遂点头应下。
自此,花父才满意离去。
夜已深,云山上前一步问谢锦:“王姬,今晚您打算歇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