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抬眼望去,见龙王敖光已没了气息,遂将目光投向敖广与敖听心。此刻,这二人的心底涌动着复杂情绪,恨意与惧意交织。
哪吒收起如来神弓,手中火尖枪一闪而出,迈着沉稳步伐向他们走近,口中问道:“你们,也是来告状的?”
敖听心虽满心惧怕,却仍强撑着拔出宝剑。哪吒见状,微微摇头,沉声道:“哪吒从不与女子动手,你且退下。”
敖清心急呼:“不许碰我父王!”
哪吒嘴角勾起一抹轻笑,反问道:“他也是龙王?”
敖听心应道:“我爹乃敖光的胞弟,如今兄长已逝,我爹自是这东海的新任龙王。你休要动我父王分毫。”
哪吒眼神一凛,冷然道:“如此,那便莫怪我破了规矩。”
杨婵见状,赶忙上前阻拦,轻声提议:“不如让我与他们说上几句。”说罢,她轻轻扶住敖听心,和声问道:“如今你该是公主之尊了吧?”
敖听心微微点头,答道:“我乃东海四公主,敖听心。”
杨婵凑近些许,柔声道:“听心公主,你且听我一言。今日你们若不低头服软,只怕你父女二人难以踏出这宝德殿半步。哪吒行事果敢无畏,你们唯有应下不再上天告状,方可保得平安。”
敖听心略作思忖,起身面向哪吒,决然道:“哪吒,我应了你,绝不再让父王上天告状。”
哪吒却仍不罢休,挑眉道:“这还不够,需得去我爹面前立誓,我方能饶过你们。”
敖广父女深陷困境,无力反抗,只得无奈应承:“愿随你去!”
哪吒见状,神色稍缓,开口道:“起来吧。”
敖广刚起身,欲要同行,哪吒又出声道:“听闻龙族擅于变化,身形或可撑天拄地,或能芥子藏身。我可不能让你寻机逃脱,你且化作一条小小蛇儿,我带你回去。”
敖广父女脱身无门,无奈之下,只得化为一条小青蛇。哪吒将其置于袖中,转身离了宝德门,直奔陈塘关而去,须臾间便抵达李府。
家将匆忙入内禀报:“三公子回府了。”李靖听闻,眉头紧锁,满脸不悦。
只见哪吒稳步走进府中,向父亲行礼请安。见李靖满面愁容,仿若春山凝眉,他上前两步,跪地请罪:“父亲,孩儿此前去往南天门,劝回伯父敖光,让他莫要上本。”
李靖怒目圆睁,大喝一声:“你这满口谎言的孽畜!你有何能耐,竟敢擅闯天界?一派胡言乱语,竟敢欺瞒父母,实在可恶至极!”
哪吒赶忙解释:“父亲息怒,伯父敖广可在此为孩儿作证。”
李靖怒极反笑:“你还敢胡说!你伯父如今身在何处?”
哪吒不慌不忙,从袖中取出两条青蛇,轻轻一抛,敖听心和敖广现出身形,伴随着一阵清风落地。
李靖见状,惊得后退一步,忙问:“长兄,这究竟是为何?”
敖广怒火中烧,将哪吒在宝德殿击杀敖光之事详述一遍,又递上从哪吒身上取下的鳞甲,怒视李靖:“你养出这等恶子,我定要邀约四海龙王齐赴灵霄殿,申诉冤屈,看你到时如何辩解!”言罢,两人化作清风而去。
李靖顿足长叹:“此事愈发棘手,这可如何是好?”
哪吒膝行几步,靠近父亲,禀报道:“爹、母亲,莫要担忧。孩儿此前向师父求救,师父言明,孩儿并非私自投胎,而是奉玉虚宫符命而来,为保明君。即便与四海龙王起了冲突,也无妨大碍。若真有大事,自有师父出面担待。父亲不必挂怀。”
李靖身为道德之士,对其中玄奥也略通一二,又想起哪吒能出入天曹的本事,料想其中定有隐情。殷夫人爱子心切,见哪吒立于一旁,李靖满面怒容,似有怪罪之意,便轻声道:“你还杵在此处作甚,还不往后院去!”
哪吒依言退下,出了后花园后,踏轮高飞,带着杨婵朝着乾元山方向疾驰而去。只是杨婵心系杨戬安危,心急如焚,催促哪吒救其兄长。哪吒无奈,只得将杨婵安置在一座破庙之中,而后再度转身,向着天庭疾飞而去。
天界瑶池中,玉帝与王母已然知晓杨婵被人救走一事,且听闻传言,竟是玉帝亲为。当下,玉帝传召天蓬觐见。
天蓬躬身行礼,恭声道:“小神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玉帝目光如炬,直视天蓬,冷然问道:“大胆天蓬,你可知罪?”
天蓬一脸茫然,连忙回道:“小、小神不知身犯何罪啊?”
玉帝面色阴沉,质问:“你将杨婵藏于何处?”
天蓬瞪大双眼,惊愕道:“啊!哈哈,陛下,您这是、这是与小神开玩笑吧?这玩笑可开不得啊!南天门众天将与刽子手皆亲眼所见,分明是陛下您亲自解开杨婵的捆仙绳,拉着她的手,步出南天门,还说要带她去天界外院墙外逛逛呢。”
玉帝与王母对视一眼,玉帝挑眉问道:“那朕与何人同去?”
天蓬顿时手足无措,结结巴巴道:“就、就陛下您一人啊!”
玉帝长叹一声,斥责道:“天蓬啊天蓬,你怎如此糊涂?朕怎会孤身一人去往南天门外闲逛?即便出行,少说也得有百十号人簇拥护卫。”
天蓬闻言,低头诺诺:“如此说来,那、那不是陛下?那杨婵……陛下,小神该死,愿领罪受罚。”
王母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悠悠道:“怕不是你故意放走杨婵的吧?”
天蓬急忙摆手,辩解道:“娘娘明鉴啊!小神绝无此胆。便是打死小神,小神也想不到,竟有人敢冒充陛下啊!只是小神不解,南天门人多眼杂,怎就无人识破那假身呢?”
王母冷哼一声,道:“陛下乃九五至尊,所到之处,谁敢直视?即便那妖孽当场露出破绽,又有谁敢正眼相看,细究真伪?”
天蓬躬身称是:“娘娘所言极是,如此看来,杨婵定是被这妖孽救走无疑。”
王母看向玉帝,进言道:“陛下,眼下情形,那妖孽嫌疑最大。陛下细想,数万年来,何时出过这等妖孽之事?偏偏在陛下将长公主贬下凡间之际,便有妖孽现身,还敢咬伤陛下,这岂能是巧合?”
天蓬机灵接话:“绝无可能。”
卷帘也不甘示弱,附和道:“绝无可能。”
玉帝微微点头:“嗯,的确如此。”
王母继续道:“那妖孽既敢冒充陛下劫法场救杨婵,想必也敢再来救杨戬。不若我们放出风声,在南天门外对杨戬处以极刑,暗中埋伏一万天兵天将,只要那妖孽敢来,定叫他插翅难逃,哼!”
玉帝抚掌赞道:“此计甚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