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婵玉容之上,凝重之色如铅云密布,她朱唇轻启,声音仿若幽咽的泉流,轻声低语道:“哪吒兄弟为了我们,已然倾尽全力,付出诸多。他重生之后,我从未向他提及你奔赴桃山营救母亲一事,只称你是去寻觅一件趁手兵器,正因如此,他方能安心闭关。此刻,他正值闭关的关键当口,倘若再生变故,你我此生都将深陷愧疚,再难释怀。眼下,护他周全,或许是你我苟活于世的最后使命了。”
杨戬剑眉紧蹙,眼中的疼惜之意似能溢出水来,他微微摇头,温言劝道:“三妹,莫要这般,哪吒兄弟费尽周折才将咱们救出,他又怎愿在出关之时,听闻你遭遇不测呢?”
杨婵眼神恰似寒星般坚毅,语气决绝如斩断情丝的利刃:“二哥,你拦不住我的。你速回金光洞,为哪吒兄弟护法!万一哪吒兄弟再有闪失,你我都将抱憾终身,无法饶恕自身的失职。”
杨戬听闻此言,脚步仿若被定身咒困住,猛地顿住,胸膛剧烈起伏,似是在心底反复权衡许久,终是做出重大抉择,而后骤然转身,身形如电,朝着金光洞疾掠而去,衣袂在空中烈烈作响,恰似他此刻激荡的心情。
待他赶回金光洞,洞外松涛呼啸,仿若鬼哭狼嚎,为洞内的混战奏响不祥前奏。入得洞内,只见一片乱象,仿若修罗战场。西海三公主手持利刃,那利刃寒光闪烁,恰似冬日冰棱,招式凌厉狠辣,每一击都似裹挟着凛冽寒风,正与屠麻辽激烈拼斗。
屠麻辽手中并未持有兵器,只因那巨阙剑每逢靠近龙族,便会嗡嗡作响、非要染龙血,他生怕惊扰到正在闭关的哪吒,无奈之下,只得赤手空拳,拳风呼啸,以双拳奋力抵挡西海三公主的汹汹攻势。
然而,失去屠龙剑助力的他,实力锐减,仿若折翼雄鹰,全然不是西海三公主的对手。太乙真人此刻忙于布置阵法,身影在阵纹光芒中穿梭,分身乏术,无力前来援手,而金霞童儿年幼,小脸吓得煞白,尚无多少战力,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双方你来我往,转瞬已拆解三十余招,屠麻辽到底不敌,被西海三公主一脚踹翻在地,尘土飞扬。趁此间隙,西海三公主眸光一闪,仿若暗夜流星划过,挺剑直刺向洞中的哪吒,剑势如虹,似要洞穿一切阻碍。
千钧一发之际,杨戬及时赶到,他暴喝一声,仿若雷霆炸响,祭出开山斧,斧刃裹挟烈烈劲风,风声呼啸,仿若虎啸山林,轰然撞上剑尖,将那来势汹汹的一剑硬生生挡了回去。西海三公主受此巨力冲击,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而出,撞在洞壁之上,石块簌簌而落,而开山斧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稳稳落回杨戬手中。
杨戬怒目圆睁,厉声喝问:“你究竟意欲何为?”
西海三公主柳眉倒竖,美目含煞,仿若被激怒的母狮:“还用问吗?自然是为敖光伯伯一家报仇雪恨!那个哪吒杀了他们满门,如今哪吒已复活,却正值融合功法的紧要关头。此刻不报此仇,更待何时?”
杨戬目光一凝,仿若寒芒穿透,上下打量她一番,沉声道:“你是西海三公主?东海的敖氏太子皆是你的堂兄吧。”
西海三公主冷哼一声,傲然回应:“没错,那哪吒与你又是什么关系?”
杨戬挺直身躯,仿若苍松傲立,朗声道:“他是杨戬的救命恩人。你究竟想怎样?”
西海三公主一听,不禁怒极反笑:“哼,我也曾救过你的性命,你如今为何这般偏心,一味袒护于他?”
杨戬微微仰头,神色冷峻如霜,仿若孤峰之巅的冰雪:“虽说他曾手刃东海敖光一家,但他早已付出代价偿还此债,东海当初亦已应允此事了结。事到如今,我且问你,这与西海又有何关联?”
西海三公主气得浑身颤抖,仿若风中残叶,尖声驳斥:“还过债?死去才算还 ,如今他不仅死而复生,还要融合佛道功法,待他功成,必定实力大增,你们却还这般帮着他。”
屠麻辽在一旁听得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关你屁事!这是我们的事儿,赶紧滚蛋,龙族之人,此处不欢迎你!”
西海三公主闻言,美目含怒,狠狠瞪他一眼,嗤笑道:“你想必就是那屠龙一族吧!你也同样该死。”
屠麻辽满脸不屑,冷哼道:“哼,我人族才是这天地间的主宰,你这泥鳅一般的龙族,还是乖乖回海里待着去吧!”
杨戬上前一步,语气坚定如磐,仿若扎根大地的巨石:“不错,救哪吒是我们心甘情愿的决定,为他护法亦是我们主动所为,与哪吒本人并无瓜葛。”
西海三公主闻听此言,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手中长剑一抖,寒光一闪,径直刺向杨戬咽喉,剑速之快,仿若流光。
屠麻辽见状,见杨戬竟站着不躲,刚要冲上前去阻拦,却被杨戬抬手一道法力给定在原地,动弹不得。剑尖转瞬即至,在杨戬咽喉前一寸处戛然而止。
西海三公主眼中含泪,却又透着决然:“你曾说过,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今日,我便要将它收回。”
杨戬神色平静,目光坦然地直视她的双眼,仿若深邃夜空:“此刻不行,若你真想取我性命,等我兄弟哪吒闭关结束之后,悉听尊便。”
西海三公主与他对视良久,终究还是缓缓放下长剑,美目之中的恨意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复杂难明的神情。她默默收起长剑,转身腾空而起,头也不回地飞出了金光洞,衣袂飘飘,仿若远去的孤鸿。
杨婵飞往杨天佑、杨蛟、瑶姬的埋骨之地。那地方阴气沉沉,仿若被怨念笼罩,刚一落地,便被天兵天将团团围住。
天蓬心中恻隐,仿若春日暖阳破冰而出,开口道:“还是让她祭拜完再动手吧!”
卷帘点了点头,仿若秋风中的落叶:“那好,等她拜完立刻动手。”
杨婵缓缓走向墓地,一众天兵皆退避两旁,仿若潮水退去。杨婵跪倒在地,忆起当年全家被天兵所杀的惨景,磕了几个响头后,拔出宝剑。
天蓬恻隐道:“放她走。”
卷帘不解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放过她?她又不是杨戬,没那么厉害。”
天蓬道:“你懂什么,一会再告诉你。”
天蓬侧身道:“杨姑娘,请走吧!没人拦你。”
杨婵母亲已逝,她已然无所畏惧,呆立原地,环顾周围的天兵天将,仿若置身荒原。
卷帘见状问道:“她怎么不走?”
天蓬回道:“她不走,我们走,撤兵。杨姑娘,保重。”
杨婵见天兵天将离去,将剑回鞘放在地上,又转身跪在墓前,仿若扎根于此的老树。
卷帘走了一会儿问道:“走了有一会了,你该说了。”
天蓬道:“杨戬才是对天庭威胁最大的人,只要我们跟着她就一定能找到杨戬,卷帘,我又教你一招了。不然以你的智商,怕是再想十年也想不到。你觉得这计谋怎么样?”
卷帘摇摇头道:“没想到,也不觉得怎么样,我感觉就一般般啊!”
天蓬笑道:“我就说你应该找个御医看看,你都没有想到,还说我这计谋不怎么样?”
卷帘一脸嫌弃道:“哎呀,我没想到的是,你能想到这么愚蠢的计谋来,你不抓她,她一定能想到,你是为了引杨戬出来。”
天蓬骄傲道:“你这蠢货,那可不一定。”
卷帘问道:“为什么?”
天蒙反问道:“你想到了吗?”
天蓬见卷帘无言以对,就嘘声拉着他往回走,又蹲回战壕内了,从中午等到晚上。杨婵依旧跪在那里,一动不动,仿若石化。天蓬背对着杨婵躺在战壕内吃着果子,望着月亮,仿若沉醉于月色,也不知他是在赏月,还是心系嫦娥,实在难以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