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躺在病床上,苍白无力的沈宴行如同高岭之花跌下神坛,身姿脆弱。
程亦然轻轻拂过他的额头,细眉轻蹙,微微叹了口气。
没有一点降温的趋势,额头烫得像火烧似的。
门外,陈昭宁绷紧了脸,脸上不悦和压抑的怒火像猛窜的火兽。
他感受到了浓浓的背叛。
沈宴行说他对程亦然不感兴趣,说程亦然不喜欢他。
撮合他和程亦然时,他心里在想什么,她又在想什么,笑话他一厢情愿,傻里傻气,自作多情。
他的心脏突然揪了起来,一抽一抽的,如蚂蚁啃噬,随后紧抿的唇角变成一抹苦涩的笑。
“程亦然,出来。”
冰冷充满磁性的嗓音,程亦然茫然地转过身。
见陈昭宁脸色难看的出现在病房门口,以为他也生了病。
“陈警官?你也生病了吗?”
程亦然走到陈昭宁面前,刚问出心里的疑惑,胳膊突然被拽着扯向门外。
“你干什么?宴行发了高热,现在没人照顾。”程亦然焦急的抽回胳膊,却被陈昭宁拽得更紧。
程亦然吃痛道:“陈昭宁,你疯了吗?松开。”
陈昭宁停下脚步,转身看她,眼神突然发了狠,揽着程亦然的腰将她架在肩膀上。
程亦然大脑空白了一刻,显然意识到陈昭宁误会了什么。
“陈警官,不是你看到样子,我去段叔工地面试,面试完,段叔让沈宴行带我去工地转转,然后我们不小心被锁在了九楼的小房间,他晚上穿的薄,发了高热。”
“我把他送到了医院,通知了沈叔叔,但沈叔叔抽不开空,我就先留在医院照看他了。”
程亦然几乎是一口气说完的。
陈昭宁抱着她上了段叔的吉普,将她抵在后座位置。
“你觉得我会信吗?你和沈宴行有那么多巧合每次都能碰到上?,程亦然你是不是在耍我?”
“看我喜欢你,你很高兴是不是?看我像白痴一样求你喜欢我,是不是很好笑?”
程亦然瞪大眼睛,她知道陈昭宁现在在气头上,不能惹怒他,但陈昭宁身上强烈的压迫感逼得她喘不上气。
被挤压在狭小空间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她眼眶不自觉红了起来,无声地反抗着。
陈昭宁浑身一震,得知自己做了什么,后知后觉的懊悔,拉起程亦然的手甩了自己一巴掌。
“小程妹妹,对不起,我只是气昏了头,你打我吧,别生气好不好?”
程亦然抽回手,瞥了陈昭宁一眼,语气颤抖,“陈警官,我不喜欢沈宴行,也不会喜欢你,我很早就和你讲清楚了。
我珍惜我们这段友情不想闹到老死不相往来,但你今天的行为,让我以后都不想再见到你。”
陈昭宁脸庞唰地一白,双手颤抖道:“小程妹妹,是我对不住你,你打我解解气行不行。”
程亦然不喜欢被人压迫的感觉,那种感觉压的她要喘不过气。
一如当初寄养在二叔家里,寄人篱下,被殴打欺辱,活得猪狗不如的感觉。
“陈昭宁,你别这样,我说的很清楚了,我不喜欢你,现在不喜欢,以后也不喜欢,如果你拿我当朋友,请马上离开好吗?”
“好,我现在就走,你别激动。”
陈昭宁下了车,逃跑似的离开了现场,程亦然透过车窗看他走远,也立马下了车,狂奔着离开了医院。
回到警车的陈昭宁想起程亦然刚刚那副惊恐,似乎受过创伤的模样,心脏像是被撕扯开翻了个遍,扯得他血肉模糊。
程亦然向来乐于助人,倘若沈宴行真的在她旁边发了高热,她不会见死不救。
同理换个人,换成陈昭宁,程亦然也会那么救他。
他怎么会想不明白。
沈宴行是第二天退了烧,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
病床前围满了人,他的父母,沈鹰和沈璃,程雪等等。
唯独没有见到程亦然。
沈母开口道:“你救了那丫头,结果人家把你扔到医院当甩手掌柜去了,以后别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沈宴行皱起眉,想坐起来,程雪很有眼力见的将枕头垫在沈宴行身边。
双眼通红,“宴行,你好好躺着,烧好不容易退了,别再感冒了,你放心我会劝妹妹来看你的。”
“劝?”沈宴行不解道。
程亦然送他到了医院,就算不照顾他,也会来医院探望他吧,他不知道程雪口中“劝”是什么意思。
程雪解释道:“你救程亦然的事迹被记者写到了报纸上,已经火了。
我和伯母到妹妹家里,想问清楚你是怎么发了高热,是不是像报纸上说的那样,你为了给她保暖,自己冷了一晚上。
谁知道…程亦然在和陈警官甜言蜜语,压根不想见我们,也不想来医院看你。”
沈母说,“宴行,程雪没撒谎,我在旁边听得真真切切,她说她把你送到医院已经还了你的恩情,那报纸上说的是真的吗?是假我立马让人把内容撤下来。”
沈宴行闭了闭眼,轻揉眉心,“报纸上说的是真的。”
程雪掐紧了手心,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宴行,我立马喊妹妹来看你。”
“雪儿,你别去。”沈母想拦程雪,但没拦住。
沈母坐到床边,苦口婆心道:“你发烧后,雪儿寸步不离的照顾你,一晚上没睡才给你退了烧
医生说你病的很严重,三天不退热恐怕有性命危险,多亏雪儿那孩子细心照顾。”
“哥,妈妈没说错,雪儿姐姐真的照顾了你一晚上,眼都没闭一下,我和二哥妈妈换班照顾你,只有雪儿姐姐没睡觉。”沈璃乖巧道。
“哥,雪儿姐姐对你真的很好,你能不能和雪儿姐姐和好,别生她气了,雪儿姐姐她已经知道错了。”
沈宴行有些头疼,摆摆手,“我有些头疼,你们先出去吧,我休息会。”
闭上眼,沈宴行脑中闪过那晚程亦然色缩的身体,柔软的温度,顿时感觉头更疼了。
他曾经不乏有过下冰水游泳,被冻到痉挛,休息片刻又起来跑十公里的经历。
把衣服给程亦然的时,他确实没料到自己会生病。
房间安静下来,沈宴行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报纸开头非常亮眼的一个标题。
痴情帅男为救女,在零下三度穿单衣冰冻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