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行上前一步,视线从程亦然染红的膝盖处移开,“带程亦然去躺卫生所,拿些止血药。”
话是对着沈鹰说的,沈鹰冷哧一声,眼神微眯,视线从程亦然头顶打量到她浸染了鲜血的膝盖,喉腔一堵。
“知道了。”
程雪注意到他们视线,嘴里说着体面话,心里却是冷笑一声。
“妹妹,你受伤了吗?沈鹰你向我妹妹道歉。”
沈鹰怎么没把程亦然撞死?
程雪脸蛋微红,眸中带着恼意,这点恼意在沈鹰看来,像小猫挠痒痒。
他挠了挠头,虽然不愿,但程雪说的话,他还是愿意听上几分,“对不起。”
不情不愿,程亦然没有说话,她很奇怪沈鹰为何如此听程雪的话,这对她很不利。
她记得刚开始,沈宴行质问过她,沈鹰曾在他们面前,说她害过程雪。
明明当时她们都落了水,沈鹰才到现场,从哪里看出来是她推了程雪。
很大程度是程雪假装可怜,惹得沈鹰对她不满,她对程雪过往的态度,和程雪的暗示。
让沈鹰笃定是她推了程雪。
“送我到医院就不必了,五块医药费,我自己去。”
程亦然摊开手,伸到沈鹰面前。
沈鹰面色古怪,天生微扬的唇角拉了下去。
哪有人理直气壮地要钱?
事实沈鹰被老爷子在任务中强行调回来,身上压根没装钱,不是不给,是给不了。
沈鹰一向死要面子,当然不会承认自己没钱。
“你先去卫生所拿药,我回家一趟,等会过去给你送钱。”
程亦然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现在,没钱。
她勾起红润的嘴唇,“没钱?你先回了家,万一把我忘了,我岂不是要在卫生所呆一晚。”
沈鹰气恼了,“你不能先自己垫上吗?我又不会欠你。”
“我没钱。”程亦然说。
她今天带出来的钱,全给段庭买了零食,现在身无分文。
“我带你去吧。”沈宴行突然开口道。
程雪刚想说自己也可以带程亦然去,沈鹰却先她一步说,“那太好了,哥你带她去吧,我先回家了。”
“宴行肯定有事要忙,不如我带妹妹去卫生所。”程雪说。
沈宴行冷淡拒绝道:“沈鹰犯得错,我们沈家承担。”
程雪脸色有点难看。
说她是外人吗?
紧接着沈宴行蹲下身,看了眼程亦然,“我背你过去。”
沈宴行俊脸如常,明明背人如此亲近的行为,他却给人莫名的疏离感。
程亦然膝盖疼得厉害,自然不想走着去,有人愿意背她,她高兴还来不及。
她环住沈宴行脖子,靠了过去。
“楼稳了。”沈宴行一个起身,把程亦然背了起来。
非常轻松,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残阳打在两人的影子上,拉得很长。
沈鹰说,“我哥什么时候她和这么熟了?”
沈鹰不得不承认,程亦然人不咋样,长相却是不错的,尤其和他哥站在一起时,郎才女貌,相当衬托。
程雪语气冰冷,不满,“你哪看出来他们熟了?不是你惹得祸不去解决,宴行哪会背她去医院?”
她语气里几乎溢出来的抱怨和不满,让沈鹰一怔。
沈鹰觉得程雪是吃醋了,心里顿时不是滋味,“我才不想背那种人去医院,上次水库,你说她推你落水,我还没找她算账呢。”
听到沈鹰维护她的模样,程雪脸色缓和了些,“妹妹不是故意的,家里人觉得我受了苦,要同我妹妹上诉,我也不忍心。”
沈鹰说,“那也是她活该。”
天边最后一抹残阳消散。
沈宴行背着程亦然站到了卫生所门口。
“严医生,在吗?”
卫生所出来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姑娘,约莫十七八岁。
姑娘听到沈宴行问话,先是觉得这声音好听,看到人后,小脸一红,心脏砰砰跳。
“二叔在屋里给病人打针呢,你们进去吧。”
沈宴行点头,“谢谢。”
他的声音如清冽的泉水,双马尾姑娘听了心潮澎湃,星星眼亮着,视线紧跟着沈宴行。
进了门,程亦然拍拍沈宴行,“放我下去。”
程亦然坐在门诊椅上,瞥到刚刚的双马尾姑娘,扒着门往里面瞧。
那双清澈单纯的双眼和她对视上,瞬间躲开了视线。
她嘴唇微杨,媚眼如丝的桃花眼浮上一层笑意。
居然还能笑出来?
沈宴行从这个视角看,恰好能看见她小巧高挺的鼻梁,以及红润有气色的嘴唇。
白皙的皮肤昏暗的灯光下,犹如吹弹可破的水蜜桃。
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
“宴行?你又来了!”说话的人从诊室出来,带着白框眼睛,手里拿着病例。
他看到沈宴行时,眉头紧蹙,似乎很不想见到他。
沈宴行解释道:“不是我,是她,磕到了膝盖,需要包扎一下。”
严医生摘了下眼镜,看了看程亦然,又看了看她的膝盖,摇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真不爱惜身子,等老了,有你们罪受的。”
听上去沈宴行和严医生是旧相识,而且沈宴行经常来卫生所。
程亦然莫名挨了批,幽怨地瞪了眼沈宴行。
“……”
沈宴行也挺无辜的,毕竟这个月他只来了一次卫生所。
严医生眉毛横飞,斜睨着沈宴行,“还在打拳击?”
瞒不过严老爷子,沈宴行淡淡点了头,算是承认了。
“最近练习强度不高,估计不会经常来拜访你。”
严医生听了这话,差点拿着病例单去打沈宴行。
“哼——巴不得你一辈子不过来。”
严医生拿了瓶治跌打损伤的药递给沈宴行,“给她擦擦,一日两次。”
说完,严医生又指了指尽头还空的房间,贴心地说。
“去里面吧,没人。”
沈宴行:“你是医生,我就不抢你活了。”
沉默的死感。
严医生脸上露出一副不争气的表情,小声嘟囔,“活该你结不了婚。”
话说,沈宴行背着漂亮女人来卫生所时,严医生以为沈宴行终于开了情窍。
结果,还是木头疙瘩。
敷完药,程亦然慢吞吞走了出来。
临到门口,突然听到一声。
“沈大哥,你婚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