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行和程亦然第二天是被到九楼拿水泥的师傅发现的。
师傅来到房间拿建筑材料,开门看到一对男女,以为见了鬼,魂差点吓出来。
女人身上搭着男人的大衣,男人俊拔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头发凌乱,模样落魄。
程亦然听到师傅开门声,醒了过来,对上师傅惊恐的视线,先是怔了下,然后被师傅的尖叫声唤醒了神智。
“师傅…”
砰——
无情地落锁声。
程亦然:“……”
程亦然揉了揉酸胀的双腿,爬起来拍门,“师傅,我们不小心被困在了房间里,不是鬼,你别走呀,给我们开开门。”
“你,真不是鬼!”门外传来一声怯怯地声。
不怪师傅害怕,施工楼层向来不见人影,尤其九楼这种高楼层,除了平日过来搬运下建筑材料,领导都不怎么上九楼。
突然看见一对俊男靓女,师傅第一反应觉得这是谁家的怨女怨男还魂了。
“真不是鬼,你知道沈宴行沈教授吗?他和段叔,廖叔都很熟,廖望远你肯定知道,他是你们领导对不对?”
“你知道廖总…你往后退退我给你开门。”
“好。”
程亦然踩着水泥往上走了一步,她拍了拍沈宴行的脸,发觉他脸颊很烫,又摸了摸他的额头。
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发烧了。
“师傅,麻烦你快点,我朋友发烧了。”
程亦然连忙把身上的大衣披在沈宴行身上,将他往后拉了拉。
“锁卡住了,我把门踹开你们小心点。”
随着声落,铁门哐当哐当的响,最终砰一下开了。
程亦然眼眶微红,嘴唇干裂,“师傅,帮个忙。”
“好好好。”师傅上前掺住沈宴行,碰到他的身子,吓了一跳,“发高热了,姑娘,你把他架到我身上,我背他下去。”
“师傅,我们还是搀着他下去吧。”
施工楼房的楼梯没有安全措施,沈宴行成年体型,又经常锻炼,少说得有一百四十斤,怎么看都不太安全。
师傅拍拍胸脯,“姑娘你放心,俺是干活的身子,保管给你男人稳稳当当背下去,你别犹豫了,你男人发了高热,不快点去医院会烧坏脑袋的。”
“师傅你要累了背不动,一定要和我说。”程亦然不再犹豫,她深知对沈宴行来说,现在的每一秒都是酷刑。
她扶着沈宴行放到师傅背上,跟在师傅身后,“谢谢师傅,麻烦了。”
师傅背起沈宴行,笑道:“举手之劳,姑娘你走在我前面,把台阶上的石子,石头给踹下去。”
“好。”
程亦然走在前面给师傅开路,一开始师傅下的很快,走着走着速度也慢了下来。
九层高的楼梯,他们走了三十多分钟。
刚到楼下,师傅累得瘫在地上。
沈宴行也被颠簸醒了,一个劲得咳嗽,喘气。
程亦然把沈宴行扶起来,靠好,说道:“我去借辆车,你坚持一下。”
说完,程亦然大跑着去了办公室,“段叔,你们有车吗?借我开一下,宴行发了高热在施工楼房那里。”
廖望远疑惑道:“你这是怎么了?腿上都是泥。”
“来不及解释了,你们谁有车,借我开一趟好吗?”程亦然焦急道。
“我有。”段叔把车钥匙交给程亦然,给她说了车牌号。
程亦然拿着车钥匙,飞快奔向了楼下。
过了会功夫,廖望远突然问,“嗯,亦然会开车?”
这年代有车的家庭是极其稀少的,而且驾驶证还不好考,别说女人,男人能开车的也没几个。
段叔意识到自己忽视了什么,拍了下额头,“坏了,我的车。”
廖望远笑了笑,嘿嘿两声,边把腿翘在办公桌上,悠闲地说,“别着急,坐下喝茶吧。”
“滚。”
段叔整理了下衣衫,忙不迭地出了办公室。
等他到施工楼房,发现几个工人在窃窃私语。
“绝对是痴男怨女,我听开门的工人说,他俩在九楼锁了一晚上,那么冷的天男的把衣服给女的穿了,隔天一早就发了高热。”
“最关键,那男的还很规矩,一个人缩在角落,愣是没抱一下那女的,不过我觉得女的对男的也有意思,刚刚开着吉普,英雄救男的模样,挺帅的…”
段叔听得若有所思。
听工人们的讨论,提到的人肯定是程亦然和沈宴行没谱了。
痴男怨女,说起来他家表侄子对程亦然是动了真心,让他帮忙介绍工作给程亦然,没少低三下四求他。
他还纳闷什么样的人能让表侄子动心,直到和廖望远讨论完程亦然的专业能力。
以及亲眼看到程亦然身上的韧劲,才确认这姑娘确实不错。
但问题不对吧。
表侄子喜欢程亦然,沈宴行也喜欢程亦然。
搁着玩三角恋呢,而且他家表侄子看上去还是单相思。
他越想越不对,回到办公大楼,借电话给陈昭宁单位打了电话过去。
简单把事情说清楚,段叔小声问,“你对人家姑娘的情谊,她知道吗?她要是知道,我劝你还是尽快放弃吧。”
“嘟嘟…”
陈昭宁挂断电话,脸色阴沉漆黑。
他戴上警帽,和旁边交接任务的警察留下句,“朋友受伤了,我去趟医院。”
然后风尘仆仆出了警局。
同事怕陈昭宁出事,主动跟上去,帮陈昭宁开车。
小警察胆颤心惊,瞄了眼浑身冷了几个度的陈昭宁,小心翼翼地安慰,“陈警官,你朋友肯定没事的,你别担心。”
陈昭宁拧了拧眉,呼出一口气,嗯了声。
第一人民医院
程亦然坐在病床前,望着床上面色苍白,正在打点滴的沈宴行,心里很不是滋味。
昨晚那么冷,他居然把大衣披在了她身上,索性还没有下霜,结冰,屋子又小。
不然沈宴行要丢半条命。
她想起头一次和沈宴行见面,他对自己满满的厌恶和疏离。
发觉对沈宴行这个人的了解和认识都太少了,初识,她以为他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身上的条条框框布满成了枷锁。
疏离冷静如高岭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