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春回到谢家后,索然无趣地坐在桌案上。她摊开掌心,两张大额银票合计一千两银子,不由得冷笑一声,她原本心头只想着六百两,没想到箫老夫人给的更多。
六百两买一条命,很值。尤其是箫云祺那惹人厌的性子,要不是看在这些银票的份上,她定不会伸出援手。“白景春,你倒是好手段。”
谢怀信从外面走了进来,玩味的目光落在她手上。白景春没把心思藏着掖着,反手将银票递过去,“你钱多到要跟我抢?”
“倒是不会,只是有些惊叹,你在我家竟然敢公然截胡我的下人。”谢怀信走近桌案前,狐狸眼带着几丝探究。
白景春淡淡抬眸,“箫家那老东西在楚国可是尚书家的夫人,闲暇时拉着我去看花灯,喝茶。昨天收到她儿子那么狼狈,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哦?”谢怀信意味深长,“看来你在楚国好手段,难怪能成景王府的侧妃。”
“借花献佛罢了,借着谢大人的光让下人们帮了个忙,若是冒犯还请见谅。”
谢怀信冷哼一声,“既是自家人,倒也不算冒犯。只是下回别这般放肆,我这人平日最不喜欢做滥好人,这些人个个都想占我谢怀信的便宜,实在讨厌。”
白景春面上点头称是,心头却记下谢怀信这不冷不热的态度。
望着白景春若有所思的模样,谢怀信悠悠道:“衣儿,其实你要真有心,不如留在我身边,我保你荣华富贵。”
“三个月后,我要回摄政王府。”
“那也不妨碍。”
这暧昧的语气,让白景春微微皱眉。谢怀信见状,笑意更浓,“怎么,莫非衣儿真动了情,怕污了清白?”
“我只是忠于本职,伺候谁都一样。”白景春有意无意瞥了一眼手上的银票,“若非箫老夫人出手阔绰,我岂会插手?谢大人勿要多心。”
谢怀信冷哼一声,径直回了房间。
白景春松了口气,收起银票放入怀中,并未多言。她如今在谢家,就像是作客,虽贴身丫鬟也要伺候,却没有过多拘束。
“等过几日就出宫散散心。”白景春心头盘算着,王磊那边定能赶走箫家的祸害。她总不能老是坐以待毙,与其等着箫家整治,不如主动出击。
不留意间,日头偏西,屋内昏暗一片。丫鬟欲点灯,白景春摆手制止,“先出去走走罢。”
她走入内院,忽然听见几个丫鬟耳语。
“听说了吗?之前来的那个箫老太太又来了,听门房说手里拿着地契,换了不少银子。”
白景春脚步骤停,心中警铃大作。
另一个丫鬟道:“换钱?她不是被白小姐为难过吗?怎还敢来?”
“哎呀,你不知道,人家带了媳妇,好大的肚子,说是遭了白小姐的害,若是谢爷不搭理,就要到处喊冤枉。听说闹得门房都要当街报官了,谢爷这才松了口。”
白景春背脊发凉。方云华身怀六甲,这时候找上门绝非好事。
返回房内,她细细思量。谢怀信不知从何处得知她流产事,若是再被方云华唆使一番,恐怕连待在谢家都难。
她越想越心惊,二话不说收拾细软,准备先出去避一避风头。
箫老夫人此番明显有备而来,谢怀信又刻意刁难,她只能自保。
收拾妥当后,白景春让丫鬟先睡,独自一人等待夜深。
谁知,刚掀开窗户准备离去,忽听见窗外有人窃窃私语。
“方夫人,您说的果然没错,白小姐果然要逃。”
“嘘,别吵,一会儿照我说的计划行事,必要搞死这个贱人,为我们箫家出口恶气!”
白景春倒吸一口冷气。方云华早有防备,派人在谢府外窥探,这是存心要置她于死地!
她收回手,悄悄放下窗户,转身往门口走去。
房门紧闭,果然,一推不动。
白景春眉头紧锁,心中叫苦。她左右环顾,忽然注意到床边有一处暗格。这是丫鬟告诉过她,府中为防火灾而设置的密道。
她不假思索,轻手轻脚撬开暗格,钻入其中。
漆黑如墨的密道内,白景春摸索前行,直到远离房间才松了口气。
彼时窗外,方云华等人迟迟不见白景春出现,按捺不住冲了进去,却发现人去楼空,气得直跺脚。
“好个贱人,竟然走了密道!”
白景春趁夜逃出谢府后,立刻改变外貌。她将头发挽成普通妇人的发髻,脱下锦绣华服换上粗布麻衣,随手抹了把灰在脸上,整个人顿时黯淡无光。
夜市人流如织,她融入其中,如一滴水落入大海。她刻意压低声调,在一处茶楼要了间雅间,暂时躲避风头。
茶楼二楼,白景春啜着热茶,听着楼下食客们闲谈。
“听说了吗?长侯府那陈世子今日宣布愿意出五万两银子,帮各大世家还国库的债款!”
“当真?这是痛改前非还是别有所图?”
“谁知道呢,不过听说他用祖传的宝贝抵押,倒是真的,连摄政王府都派人前去查看了。”
白景春心中微动,记忆中陈世子从未有过如此义举。难不成王磊使了什么手段?
正思量间,茶楼外喧哗声起。白景春微微掀起窗帘一角,只见一队人马打着火把,四处搜寻。
“找!给我找!那贱人逃不远!”方云华气势汹汹,手中拿着白景春的衣物,让家犬顺着气味寻找。
白景春暗叫不妙。她左右环顾,茶楼人来人往,若被发现,难以脱身。
正犹豫间,茶楼内一个小厮匆匆忙忙跑了进来,“不好了,方夫人说白家那位小姐在我们茶楼,要挨间搜!”
掌柜大惊,“胡闹!我们这是正经茶楼,怎能随意搜人?”
方云华却不管不顾,直接带着箫家家奴硬闯,“今日我找到白景春,重重有赏!”
“掌柜的,别怪我们不给面子,方夫人肚子里可怀着箫家的香火,若是被吓出个好歹,你担待得起?”一个家奴威胁道。
白景春眉头紧锁。茶楼一共两层,除了前门外,只有后厨能出去。想到这,她放下茶盏,悄悄往楼梯口走去。
然而,楼下守着箫家的人,她根本无法从正门离开。
就在这危急时刻,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嘈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