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负手在旁正看新鲜,却突然接收到祺嫔的眼色,他秒懂,上前劝道,“娘娘还是别哭了,伤身,对皇嗣不好。”
祺嫔像是没有听到,继续抽噎,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太医更懂了,又对皇上解释,“皇上,女子怀孕各有不同,有些女子没反应,有些女子会孕吐,也有些会变得多愁善感。”
最后一句说的意有所指。
皇上了然并没有怪罪她,再说她什么性子,皇上怎能不知,他使劲抽了抽腿,没抽出来,有些头疼,无奈叹息一声,“晋祺嫔为妃。”
祺嫔听到这话,哭声才小了一些,扒着皇上的手也松了力气,她抬起头,用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直勾勾的望向皇上,得寸进尺,“皇上,祺字还是我的吧。”
皇上看她精致可怜的小脸,想起她昨夜的伺候,终是不忍苛责,“是你的,你现在是祺妃。”
她这才破涕为笑,露出小人得志的娇嗔,“我就知道皇上对我最好了,别人有的我都有。”
小允子已经不像刚来的时候那般意气风发,他本以为能杀了祺嫔的威风,让熹妃娘娘借此立威,向六宫高调宣告娘娘的归来。
可今日刚出手,就让人回扇了一巴掌,把东西都砸了,还给祺嫔晋了妃位,永寿宫这一局简直颜面尽失。
他再也没有看笑话的心思,只跪趴在地上颤颤巍巍不敢吱声,尽量降低存在感。
祺嫔,不,现在是祺妃,娇斥,“狗奴才,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滚回去,若不是看在熹妃怀有身孕的份上,你这般不怀好意的狗奴才,即刻就打杀了。”
皇上见此也是一句话都没说,小允子悻悻的转身跑了。
祺嫔笑盈盈的和皇上用完早膳,两人又磨蹭了半晌午,皇上惦记前朝事务,便道,“好了,你好好休息,朕要去处理政务。”
“皇上放心,臣妾一定照顾好自己和小阿哥。”
皇上看她说话中带着几分稳重,和往日的轻狂浅薄很有几分不同,也满意笑了,这当额娘的果真是不同,立刻就成长起来了。
新出炉的祺妃恋恋不舍的把皇上送出储秀宫,看皇上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里,才转身回宫,走到欣贵人的偏殿门口,她停下脚步,冲着里面跋扈道,“以后请称呼本宫为祺妃娘娘。”
“怎么,熹妃刚回宫你就迫不及待了?大早上就赶着跑去外面通风报信,可惜了,那个贱人帮不了你,还让我砸了脸面。如今我和她同为妃位,又都怀有孕,更不会把她放在眼里。至于你,以后就在我手里慢慢熬吧。”
“还有呀,你也别委屈,更别觉得是我截了你的恩宠,还真以为皇上是来找你的?这是我跟皇上之间玩的小情趣,翻你的牌子就是翻我的牌子,你也不想想,我没来储秀宫之前,皇上翻过你的牌子吗?”
放完狂言,祺妃冷哼一声,一手扶腰,一手摩挲着腹部,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了主殿。
“呜呜…这日子没法过了…”欣贵人气的捂着帕子趴在榻上哭。
祺妃听着隔壁的哭声,宛如在听一曲美妙的乐曲,心情格外美丽。
“哎呀,忘记太医还在,景泰,看赏。”
“把咱们宫里的金叶子、金花生、金瓜子都给…给…”
“下官姓李。”
“都给李太医报上一包。”说着又手忙脚乱的把自个脖子上的红玉珠链摘下。
“这是皇后娘娘赏我的珍宝,送给你了,这宝石还有奇香,你看能不能认识,绝对是珍稀之物,都能当传家宝,这东西传男不传女呀。”
太医笑的满脸褶子,开心的接过娘娘手里的红宝石,刚拿到手里就顿住了笑意,又在手里仔细摩挲,轻轻闻了闻后,他脸色微变。
暗自打量了一眼祺妃娘娘,却对上一双含笑的双眼,他心里一突,重新挂上笑容,像是毫无察觉般夸赞,“果真是好东西,这东西确实贵重。”
李太医喜笑颜开的抱着一匣子的金银珠宝出了储秀宫。
景仁宫。
皇后娘娘心中一惊,笔下一滴墨汁掉在洁白光滑的宣纸上,她仿佛没有察觉般质问,“祺嫔怀孕了?还晋升成为祺妃?”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放下手中的狼毫,目光惋惜的落在污损的字上,脑中飞快转动。
正在这时,江福海一挥拂尘进来禀报,“皇后娘娘,祺妃娘娘来给您请安。”
皇后收敛眼中的厉色,重新挂上和蔼的笑容,“快请祺妃进来。”
祺妃一脸喜色在皇后娘娘面前行了一个大礼,惊喜道,“皇后娘娘,臣妾有身孕了。”
“是呀,后宫终于又有人遇喜,这么好的消息当真值得庆贺,只是你怎么这么久都没发现,也真是粗心大意。”
“谁说不是呢,我也是今早才发现,还说熹妃回宫要压我一头,可是没想到我也怀孕,倒是可以和她打个平手。”
皇后宠溺一笑,“你年纪小,初次怀孕,可有不适?要照顾好身体才是正经,莫要整天喊打喊杀的。哎?本宫送你的红玉珠串你没带着?”
“臣妾每日都带着,只是今日李太医把脉查出臣妾怀有身孕,臣妾一时高兴,就把身上最贵重的摘下来赏他了。”
“给过之后臣妾也后悔了,只是已经赏赐出去的东西又如何要回,太丢脸了。”
“那个红玉珠串我一直带着,最是喜欢,那还是皇后娘娘的赏赐…”祺妃满脸懊恼,絮絮叨叨说了一堆。
皇后听得很是认真,她微微一笑,“你若是喜欢,本宫以后有好的东西,再给你留下就是,不妨事。”
祺妃满脸欢喜,“皇后娘娘慈爱,谢皇后娘娘。”
“你初次有孕,身体可有不适?”
“李太医说我体寒,还让我少用活血之物,要好好养着。”
“哦?”皇后一挑眉,剪秋悄悄退出去,“本宫在找个太医给你瞧瞧,也好让本宫安心。”
“皇后娘娘,安嫔来向您请安。”
“宣她进来吧。”
“皇后娘娘万福金安,祺妃姐姐安。还没来得及恭喜祺妃姐姐遇喜晋升之喜,真是双喜临门。”
祺妃挑眉一笑,不屑一顾道,“本宫遇喜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不值当的什么,安嫔侍寝也不少,怎么现在还没有身孕,要找个太医好好调理才是。”
“不过如今也不急,本宫怀孕不能伺候皇上,你没身孕正好,也省的永寿宫得意,咱们这边无人可用。”
“甄嬛那个贱人有孕又如何,这后宫里的女人谁还不能生孩子了。”
皇后闻言心里一噎,她当年伤了身子,确实不能再生孩子了。
安嫔见祺妃无意中又得罪皇后,心里暗喜,又道,“娘娘赏你的红玉珠串…”
皇后张口截断安嫔的话,“一个物件罢了,祺嫔诊出身孕欢喜,就赏人了,她若是喜欢本宫以后再寻些给她就是。”
安嫔看皇后如此,就知道皇后已经派人去查了。
“皇后娘娘,太医到了。”
“宣进来。”
皇后耐心等姜太医把完脉,一脸严肃问道,“如何。”
姜太医是皇后娘娘的心腹,只有让他确认一遍,皇后才能放心。
“小主身体寒凉,能怀有身孕实在是意外之喜,只是必要好好调养。”
皇后娘娘明白太医话中所指,看来祺妃没有骗她,也没有怀疑红麝香珠,她安下心暗自思索:这年轻人身体就是健壮。
不多时,剪秋也从外面回来,对皇后微微点头。皇后了然,看来那位太医不认识红麝香珠,也只是诊出体寒之症和她用过活血之物的症状。
也是,若是祺妃知道日日带的红宝石其实是红麝香珠的话,怕是早就闹的后宫不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