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她含笑道:“皇上日夜操劳,政务繁忙,在养心殿休息也好。”
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放下茶盏后,关切地问道:“皇上近些日子可还安好?”
小夏子躬身立在下首,没心没肺地笑着应道:“皇上每日都忙着处理朝廷大事,与平日并无太大区别……”
话说到一半,小夏子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语气略带迟疑:“不过……皇上最近不知为何,不喜欢让芳若姑姑在跟前伺候了!”
皇后眼中闪过一抹幽光:“哦?竟有此事?”
小夏子连忙点头:“是啊!”
说着,他又急忙左右张望了一下,轻声道:“前阵子奴才们私下里议论,说芳若姑姑怕是在御前待不长了。”
皇后垂眸喝茶,并不言语。剪秋见状,笑着追问道:“这是为何,莫不是因为莞嫔的缘故,皇上迁怒了芳若?”
小夏子把声音压得更低:“不瞒剪秋姑姑,我们之前也都是这么猜测的。毕竟,芳若姑姑确实亲近莞嫔。现在皇上厌了莞嫔,是不是连带着也不满芳若了?”
“不过,师傅后来把奴才教训了一顿,让奴才不要妄测圣意。还悄悄告诉告诉奴才,皇上有意将芳若姑姑调去寿康宫。”
“寿康宫?”剪秋立刻问道。
“是呀,”小夏子解释道,“太后一向宽厚,身边又有惠贵人伺候,用不着芳若姑姑费心照顾。芳若姑姑去了寿康宫,能安稳地伺候太后,也算是个清闲的好去处。毕竟芳若姑姑伺候皇上一场,皇上肯定要给她安排个好地方。奴才想来想去,才琢磨明白,皇上身边还是我们这些太监更得用,皇上也更喜欢我们在他跟前伺候。”
说到这儿,小夏子挑了挑眉,很是得意地笑了笑。
剪秋无语地张了张嘴,最终尴尬地赔笑道:“你是苏公公带出来的,旁人自然都是比不过你贴心,皇上身边是离不得你们!”
小夏子一脸的与有荣焉!
皇后微微一笑,放下茶盏,慈爱道:“你们伺候皇上辛苦了。剪秋,看赏!再把小厨房准备的老鸭汤给皇上带回去一份。”
等小夏子离开后,皇后“砰”的一声,把茶盏重重地放在桌案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皇上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莞嫔,竟然连她的教引嬷嬷都忌讳。”
她的眼里闪过一抹厉色,冷冷道:“皇上越是如此,本宫也是容不下她。现在还不能放松警惕。寿康宫?与其将芳若放在太后那里,让她和惠贵人里应外合去讨太后的欢心,倒不如放在本宫这里,免除后患!”
于是,当皇上带着芳若前往寿康宫的时候,皇后也适时地过去请安。最终,芳若被调到了景仁宫。
剪秋直接安排芳若去管理库房,再不许她出现在人前。
崔槿汐手捧着暖炉,坐在窗边,吃着糕点,喝着热茶,只觉得日子惬意无比。她当初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才会想要去甘露寺受苦。尤其是一到冬天,双手冻得开裂,伤口发紫,还要泡在刺骨的冰水里洗衣裳,那简直是噩梦一般的日子。
“果郡王为甄远道求情,被罚去思过。他还暗地里照应着甄家老小。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也去甘露寺看过莞嫔了,这事要透露出去吗?”崔槿汐悄声问道。
“必须透露呀,但绝不能从咱们这儿透露!咱们一个宫女,一个太监,哪有本事打听到前朝的事儿!这事急不得,得循序渐进,一步步来。”
“还有端妃,她暗中与莞嫔交好,她的事儿呢?还是交给小夏子?”
“那是当然!这后宫里的事儿,再没有比小夏子更合适的人选了!”
“那什么时候把这些消息传出去?”
“你别管了,我来安排!”
“哎,怪我之前非要去碎玉轩,如今做起事来,难免束手束脚!”
“莫要担心,她已经出宫,跟我们扯不上关系。”苏培盛轻声安抚道。
崔槿汐面色稍霁,从容地接过苏培盛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又拿出润肤的香膏仔细地涂抹在手上。苏培盛心思缜密,又沉得住气,有他在,这些事想必都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