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史云,我知你素来刚正不阿。”
雍王此时其实也是想做和事佬的,可又觉得,有些话必须该与这人说清楚,免得他总是在关键时刻拖后腿。
“我们现在可是在清君侧,杀头的勾当。”雍王态度虽然软弱下来,话也不太好听,却一针见血。
“不如先放下那些成见如何。”
史云静下心来想了想,他自己跟着这雍王造反,已然没有了回头路,何必矫情。
作为一名军人,他也知道近期自己磨磨蹭蹭延误了不少战机。
闭了闭眼,他终于认清现实,自暴自弃,肩膀都耷拉了下来,“就听你的吧。”
雍王的大军再次出发,既然木已成舟,他们也只能按照原定路线,从北方那座桥绕行过江。
在赶到那桥处时,发现李景珩已放了把火将桥烧成破烂。
雍王也不想再发火,只是让人砍些材料来修桥。
又耽搁了些时日。
此时的李景珩,已在儋州西北重镇,重新修建好了自己的新营地。
这处是儋州前往京城的必经之路,也是个易守难攻的天堑。
没想到短短半月,双方的局势就有了逆转,军士们都有些高兴。
……
“大人,信使到了。”青锋引了一名男人前来,是修桥之前送给太后的信,有了回音。
他见到这名信使时,还在思考到底是多么重要的内容,才会让太后亲自派信使前来。
而不是将回信直接交回给送信之人。
一路上跟着这名信使,发现此人看起来体弱多病,马儿稍微快些都要喘气。
为了不让他中途猝死,听说他的送信队伍硬生生慢下来一倍速度。
李景珩屏退下属,这才将目光投向了信使。
“辛苦你了。”
那人摘下面罩,露出一张与李景珩极其相似的脸,微笑,“辛苦你了才是。”
原来,这神秘人才是太后想要传递的信件。
……
等雍王的大军再次与李景珩相遇时,时间又过去了好几天。
两军就这么隔着三十里地对峙。
夜间。
英国公结束一天的巡视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内,发现自己的案几上摆着一封信。
又是何人?他心里有些犯嘀咕,不会又是那李景珩的烟雾弹吧。
打开信笺,他咬了咬牙,“李景珩这个狗东西,一招反复在用也不嫌腻。”
但没有办法,第二日军队仍在休整中,他向雍王告了个假便离开了军营。
只要事关他大哥的遗腹子,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一闯的。
也是个附近的僻静处,几人相对无言。
“我答应你的人,找到了。”李景珩率先开口。
“?”
史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茫然地扫视一圈,都是些陌生的脸。
不对,那队伍末尾,有一个被长袍遮住的佝偻背影,存在感极低。
要不是自己全神贯注,定是要忽略他那瘦弱的身板。
“是……他吗?”史云嘴唇颤抖,缓步向那人走去。
那人摘下袍帽,一张脸却让史云定在原地。
他的脸由激动的红暴涨成紫红色,又逐渐冷静下来成了面无表情的黑。
“九千岁,你是觉得我脾气太好不成。”
他冷硬地开口,在即将爆发的边缘。
“才找来这么个替身糊弄于我?”
“你甚至连表面功夫也不愿做一做?”
“这人与你长得如此相像,怎么可能是我大哥的遗腹子。”
史云的脸色越来越黑,怒击拂袖而去,“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了。”
“等等!”
那神秘信使撑着病体,勉强开了口。
“你只看到我与李景珩如此相像,却没深究过原因吗?”
他的这番话成功定住了史云的脚步。
英国公的脸色红红白白,像是在评估此番话的真实度,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等待良久,他心中终于有了个可怕的猜测。
“你接着说。”最终,史云只是叹了口气,“愿闻其详。”
那人却先走到史云的面前,“英国公,请随我背过身去。”
其他守卫也很知趣地去了远处,原地只剩下李景珩、史云以及这神秘人。
他拉了拉衣领,露出胸口的一大片胎记,“这胎记,可能证明我的身份?”
史云瞪大了双眼,泪水突然开始在眼睛里打转,“是……是……是你!”
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些年来,除了跪皇帝,他已经许久没有下跪过了,何况是眼前这个毛头小子。
“起来说话,将军。”神秘人拖着病体扶起史云,“现在的我没有身份,也没有姓氏,你可以叫我阿明。”
这番话不知又触动了史云的哪根神经,他不顾形象地大哭起来。
“不,你有姓氏,你姓周。”
史云狠狠擦了一把眼泪,“殿下,我一定要扶你登上大位。”
“跟我走吧!”
阿明摇了摇头,“不可,我还有我的计划未完成。”
接着他就退到了李景珩的身后,这也是在无形中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现在他与这九千岁才是一派的。
史云似乎有些不满,他皱着眉头看向李景珩,“九千岁,这是何意?”
他不敢对阿明发火,只能将怒气撒在李景珩身上。
李景珩也不生气,“国公爷,我们说过了,您不妨想想,为何我们二人会如此相像。”
但他此时不打算解释,“我们自有我们的打算,请不要急躁。”
“如果您愿意帮助我们,就不要再帮这雍王了。”
“以他利用拜月教为他干脏活的手段,也不配为天下之主。”李景珩的言语里满是暗示,却又不打算明说。
史云也只能如了他的意,将注意力放到别处,“你是说,这拜月教是雍王一手扶持?”
“正是。”李景珩微微一笑。
“那你们需要我做什么?”史云很快就想开了,既然已经找到了他大哥的遗腹子,那他接下来一切都将唯阿明马首是瞻即可。
“退回南方,自立为王。”
这个答案震惊到史云了,他从来没想过要分裂他大哥好不容易统一的破碎河山。
“怎么……不可……你们……”他语调凌乱,被这信息冲击得不知该如何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