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春耕一结束,柳龟年总算腾出手,给闺女烧陶了!送不去窑厂,他就用简单的土方法。就是捡够柴在院子空旷的土地上,点上火。把柳重垚捏好的碗,盘,罐子。往柴火上面一放让火在下面烧,就这么简单粗暴!
解决了仇人,柳书文最近心情也轻松,整个人看上去不像从前那么严肃紧绷着脸了,现在面上慈祥多了,还经常带着浅笑。这会儿正带着大儿子和小儿子来瞧热闹。
几天的功夫柳龟年家就有不小的变化,这会儿屋里的地面都铺上了石板,刘四醒还提议在院子里也用石板铺出一条路,这样下雨天不容易把泥巴带进屋子,柳重垚欣然同意。
这把火一烧就烧了几天,直到柳书文在村里开祠堂,把被族长霸占的柳家村田地都分回去,这火还在烧着。
昏红的晚霞下,哥俩坐在火堆旁说话“哥,你就听我的,这回收回来的田地归你,你家人口多,每年粮食都吃的紧吧!”
“这哪里像话!爹娘的东西是我们哥俩的!你还嫌弃好田地咬手了不成?都给我,等我闭眼睛那天都没脸下去见爹娘!”柳书文狠狠皱着眉头,觉得弟弟年龄都往回了长了!
“那这老屋还给我了呢!怎么哥你想要回去?”柳龟年也不和他生气。
“这……”柳书文被弟弟的话噎在这块,这是他心里不能提起的痛!当年他在郡里酒楼刚当上掌柜的,忙的雇不过来年幼些当学徒的弟弟,他弟弟就被柳丰找人冒充他的消息,给骗回了柳家村这老宅,当时就被关在这,关在他们曾经都是回忆的家里。等他得了族长的信儿赶回来时,他弟弟人都被饿的奄奄一息了!哥俩也被柳族长压着困在了这个村子大半辈子!
柳书文这回也没和弟弟再争,默默起身往院子外面走,一路沉默着走回自己家,他刚进院子泻壁就从屋子里迎了出来。说:“这是怎么?最近不都是好事儿么!龟年说你了?”仇人死了,爹娘的田拿回来了,再没有人压着逼迫着他这个村长做事了。
都是好事,这怎么还心事重重的呢?泻壁眼睛转了转心里就有数了“是不是龟年不要田地?你们哥俩真是,你种完了给他直接拿粮食不一样!”不管她心里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的,但她会说,说出来的话也让柳书文舒心。
眼见着自己良人眉头松展了些,泻壁笑容满面的又说:“再和你说个高兴的,老宅旁边不是有个大院子空下来了么!我问过儿子儿媳了都同意搬过去,到时候你离龟年家就几步路,开着门就能看见他!”
柳书文听见这话终于开怀了,笑着拍老妻的手说:“你有心了!正好柳众娃家人都死光了,选个日子,去去晦气就搬进去!”柳众娃是柳族长的弟弟,也不知道这兄弟俩是不是损阴德的事做多了,子嗣都艰难。柳族长给柳文才连娶了两个女人,才得了一儿一女。柳众娃家小辈这几年更是说什么也怀不上孩子,这回更是都像蜡烛似的直接都融化没了!这证明他家人手里都见血了?身上背着人命呢!!这下好了全灭啊!
柳书文在心里想,这真是该啊!
泻壁张罗搬家,除了让她男人离老宅离他弟弟近宽心外,更重要的是,她自打被柳书文赎回来,就和他住在这个,被柳族长强行安排的,离柳龟年家最远的破屋子里。她儿子在这里长大,又生了孙子,一大家子挨挨挤挤的她早就想搬了!老家伙终于死了,不然她都快没耐心忍了!既要用她家良人识字算账的本事,又得被他掌控压制着,呸 不得好死了吧!
四月的天孩子的脸,刚刚还艳阳高照这会儿就下起了小雨。
柳重垚今天惦记着出去玩,早早起来吃了早食,带上斗笠,手里还拿着大柳筐,屁颠颠的跟在她爹后面去山上砍棕树皮!
刘四醒走在她后面看着她,雨天地滑怕她摔倒了。
柳龟年当年手艺还没学成呢,就被骗回村子关起来。后来和雪衣成婚也是被族长弟弟家看着。再没机会学了,但他人聪明,自己就着学到的往下研究,还真让他成了!他哥鼓励他,说他天生吃这碗饭的。
这么多年下来他一直坚持研究编制手艺,几十年下来他这本事也是越来越精湛了!这十里八村有需要蓑衣斗笠的,都会来柳家村找他。
所以每年四月他都会上山砍棕树皮,回去晾晒。用这个制作蓑衣换来的铜板,也是他们家的主要收入之一!
长了棕树的山上离村子有些远,他本是不想带着柳重垚来的!但架不住,柳重垚用期盼的大眼睛望着他,满脸写着想出来玩!他怕要是不带着,她再偷偷往外跑,到时候他肠子都得悔青了!
“一会儿爹坎棕树皮时,你不能跑远了,爹会担心的!磊磊听话下回还出来玩,好不好?”柳龟年已经碎碎念了一路了!
不管听柳重垚没听心里去,反正态度是摆出来了,不管说什么她都点头!
“四醒一会看好她,那大河水流急,水又深,不注意掉下去就会被冲走!”柳龟年还是不放心,又回头叮嘱女婿。
“爹放心”
长有棕树的山旁边就是一条大河,因为水深河宽,偶尔会有大船从这走。
到了地方柳重垚看到河边的河沙整个人眼睛都亮了!她到这个奇怪地方这么久,每天只能用热水擦擦身子。
长长的头发,更是到现在一次没洗过,她都刺挠的浑身不舒服了!对于一个之前习惯了每天用热水洗澡的人来说,现在的日子都是忍耐!
她总觉得柳龟年和雪衣不禁吓,她要是在家把自己裹成个大泥球,这俩怕是接受不了,沙子好啊!沙子带回家去她往里一躺,大地之力一用,让颗粒的沙子在身上一滚不就干净不刺挠了么!
她赶忙用带来的草绳子系在自己腰上,另一端拿在手里,在柳龟年和刘四醒面前晃悠,手指着河滩的沙地说:“……玩”
柳龟年笑着点了点闺女说:“蹦精蹦灵的”他接过柳重垚手里的绳子,系在了河边的大树干上,再三确认系紧实了才说:“去玩吧,千万小心着些!”